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像撫摸什麼稀世珍寶一樣,輕輕地摸了摸那塊板油,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這……這還差不多。”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了李長庚洪亮的聲音。
“硯秋,在家嗎?”
李硯秋聞聲,眼睛一亮,
他知道,村長是來送種糧的。
他的大計,終於可以邁出最關鍵的第一步了。
李硯秋推開院門,
李長庚站在門外,肩上扛著一個沉甸甸的麻袋,額頭上沁著一層細密的汗珠。
“村長。”李硯秋笑著迎上去。
李長庚點點頭,將麻袋卸下來,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給你的種糧,都是挑的好種。”
他的目光掃過院子,落在堂屋門口那攤血水和內臟上,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蔣春蘭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三步並作兩步衝了出來,眼圈還紅著,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哭腔。
“村長,你可得給我們家做主啊!”
她指著地上的東西,手都在發抖。
“你看看,二百多斤的大野豬,就分給我們家這點沒人要的下水和骨頭!這不是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嗎!”
蔣春蘭的眼淚說來就來,吧嗒吧嗒往下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長庚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尷尬。
分肉的事情是他親自監督的,李硯秋主動提出多分下水,勻出好肉給村裡人,這事他看在眼裡,心裡還暗暗讚歎這孩子懂事。
可現在蔣春蘭這麼一鬨,倒像是他處事不公了。
李硯秋連忙上前扶住母親。
“媽,您胡說什麼呢。”
他轉頭對李長庚解釋道,臉上帶著一絲歉意。
“村長,您彆聽我媽的。這下水和骨頭,是我自己主動要的。”
李長庚聞言,緊鎖的眉頭鬆開了些,看李硯秋的眼神裡多了幾分讚許。
“春蘭家的,你可是養了個好兒子。”
他拍了拍李硯秋的肩膀,語氣誠懇。
“這孩子,有擔當,識大體。”
說完,他像是生怕再被蔣春蘭纏上,指了指地上的麻袋。
“種糧我送到了,隊裡還有事,我先走了。”
話音未落,人已經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子,背影瞧著竟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院子裡,隻剩下蔣春蘭還在小聲抽泣。
“媽,彆哭了。”
李硯秋歎了口氣,將她扶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您怎麼就不明白呢,這可是好事。”
蔣春蘭抬起淚眼,不解地看著他。
“好事?一堆沒人要的爛下水,腥得能把蒼蠅熏死,這算哪門子好事?”
李硯秋耐著性子,蹲下身,視線與母親齊平。
“媽,您想,二百多斤的野豬,全村人可都盯著呢。
咱們家要是真分個幾十斤肥肉回來,您覺得能安生嗎?”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小錘子一樣,一記一記敲在蔣春蘭心上。
“到時候東家來借一碗,西家來討一塊,您是給還是不給?
給了,咱們自己沒得吃;
不給,轉頭就得罪了全村人。這叫紮眼,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