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不重，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天塌下來，有我頂著。”
李詩文接過手帕，用力地點了點頭。
“嗯。”
她擦乾眼淚，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家裡……媽她身體還好嗎？”
她小心翼翼地問，生怕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好，都好。”
李硯秋重新拿起筷子。
“媽身體硬朗著呢，每天還能下地乾活。四嫂也很好，詩寧那丫頭，都去縣城上班了。”
他把家裡的情況，撿好的說了一些。
李詩文安靜地聽著，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那是劫後餘生，對親情最本能的眷戀。
“那就好，那就好……”
她喃喃自語。
忽然，她想起了什麼，抬起頭，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李硯秋。
“秋兒，你……”
她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你怎麼會……變得這麼厲害？”
這個問題，從她看到弟弟第一眼起，就盤旋在心頭。
那個記憶裡老實巴交，甚至有些懦弱的弟弟，怎麼會變成一個殺伐果斷，連殺手都敢正麵硬剛的煞星？
那種眼神，那種身手，那種麵對槍口都麵不改色的冷靜……
完全是兩個人。
李硯秋夾餃子的動作頓了一下。
他看著鍋裡還在翻滾的沸水，白色的蒸汽模糊了他的臉。
“姐，你信這世上有托夢嗎？”
他忽然問。
李詩文愣住了。
“什麼？”
“我前段時間，做了個夢。”
李硯秋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說一個彆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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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見老祖宗了，他說我們李家不能這麼窩囊下去，得有個人支棱起來。”
“然後，他就把一身的本事，都傳給我了。”
他說完，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夾起一個餃子，塞進嘴裡。
李詩文看著他，沒有笑。
她看著他被蒸汽模糊的側臉，看著他故作輕鬆的樣子。
她不信。
一個字都不信。
什麼老祖宗托夢，都是騙小孩子的鬼話。
這半個多月，她經曆了背叛，追殺，逃亡，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世界有多殘酷，多現實。
一個人，不可能因為一個夢，就脫胎換骨。
他的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
一件比自己經曆的，還要凶險萬分的事。
她想問，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看到他手臂上那道猙獰的傷口，看到他眼底深處那抹一閃而過的，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滄桑。
她忽然就明白了。
有些事，不能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就像她藏起圖紙，不敢告訴任何人一樣。
弟弟，也有他不能說的秘密。
“行了。”
李詩文端起碗，也夾起一個餃子。
“管他是老祖宗托夢，還是灶王爺顯靈。”
她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溫柔。
“隻要我弟好好的，比什麼都強。”
她把餃子放進嘴裡，用力地嚼著，像是在品嘗這來之不易的新生。
“快吃吧，一會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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