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港,第七倉庫區。深夜的海風裹挾著鹹腥和貨物腐朽的氣味,吹得高聳的吊臂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巨大的倉庫像一頭頭匍匐的黑暗巨獸,零星幾點昏暗的燈光非但無法驅散黑暗,反而將陰影襯得更加濃重。
夜澈如同融入夜色的獵豹,無聲地潛行在最前方。他的感官提升到極致,過濾著風聲中一切不和諧的雜音——遠處海浪拍岸的規律節奏、金屬摩擦的微弱呻吟、還有……倉庫深處傳來的、壓得極低的對話聲。
臨照和陸彥秋緊跟在他身後,儘量放輕腳步,心跳卻如同擂鼓。臨照的手心全是汗,炭筆幾乎要滑脫,她不停地掃視四周,將地形、集裝箱編號、可能的掩體和障礙物瘋狂地刻印在腦海裡。陸彥秋則表情凝重,努力壓製著因為緊張而有些翻湧的記憶碎片,強迫自己專注於當下環境,像掃描儀一樣記錄著一切細節。
夜澈突然抬手,握拳。三人瞬間靜止,隱在一個巨大的集裝箱陰影後。
他指了指前方五十米處,那個亮著昏黃燈光、卷簾門半開的第七倉庫。門口沒有任何守衛,安靜得反常。
“信號源在裡麵,至少五個人,裝備精良。”夜澈壓低聲音,幾乎是在用氣流感知,“交易的另一方還沒到,或者……已經在了,但我們探測不到。”這種異常讓他左眉骨的舊傷開始針刺般作痛。
“裡麵有很強的乾擾源,”陸彥秋蹙眉,按著太陽穴,“我的‘讀取’受到很大阻礙,很模糊……隻能感覺到……貪婪和……不耐煩的情緒,很強烈。”
臨照眯起眼,努力看向倉庫內部昏暗的光線結構,以及地麵上的灰塵分布。“門口的灰塵有拖拽痕跡,很新,不是貨物運輸造成的……像是……清理過什麼。還有,左側第二個窗戶的陰影角度不對,裡麵可能有人埋伏。”
夜澈看了她一眼,對她的觀察力有了新的評估。“是個口袋陣。等我們進去驗證,就會紮緊口袋。”他快速做出決斷,“不能進去。臨照,能畫出裡麵的布局和人員大概分布嗎?儘可能詳細。”
臨照用力點頭,背靠著冰冷的集裝箱壁,攤開畫紙,炭筆飛速舞動。她沒有看倉庫,而是閉著眼,純粹依靠剛才驚鴻一瞥的記憶和超常的空間感知力進行複原。線條粗獷卻精準,很快,倉庫內部的結構、堆放的貨箱、以及幾個代表熱源的紅圈她根據燈光和陰影推斷的位置)被標注出來。
“這裡,這裡,還有這個貨堆後麵,可能有人。”她喘著氣,將畫紙遞給夜澈,短短幾十秒的極致專注讓她額頭冒汗。
夜澈快速掃了一眼,將地圖刻入腦中。“陸博士,乾擾源大概在什麼方位?”
“正中央,那堆最高的箱子後麵。”陸彥秋指向草圖的一個點,“情緒波動的中心也在那裡。”
“目標是模型和驗證設備。他們不會輕易毀掉。”夜澈眼中寒光一閃,“我去製造混亂,引蛇出洞。你們……”他看向兩個女人,“敢不敢玩把大的?”
五分鐘後。
倉庫正門方向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巨響!像是重物撞擊金屬門的聲音!
倉庫內埋伏的人瞬間被驚動!一陣騷動和壓低的呼喝聲傳來,埋伏在窗口和門側的人下意識地將武器對準了正門方向。
就在這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
倉庫側後方一個不起眼的通風口外蓋,被從外麵悄無聲息地撬開。臨照瘦削的身影率先鑽了進來,陸彥秋緊隨其後。
裡麵堆滿了貨箱,空氣中彌漫著塵埃和一股奇怪的、類似臭氧的味道。正中央,果然如陸彥秋所說,堆放著幾個特殊的銀色金屬箱,上麵連接著閃爍著指示燈的小型儀器——正是乾擾源和推測的基因信號探測裝置。一個模型大小的物體被黑布蓋著,放在旁邊。
一個留守在設備旁邊的黑衣人猛地回頭,發現了她們!“有……”他剛想喊叫示警!
“咻!”一聲極其輕微的破空聲。
不是子彈。
是陸彥秋之前給的那支像口紅一樣的強光致盲筆!刺眼的白光瞬間爆開,精準地命中了那人的麵部!
“啊!”黑衣人慘叫一聲,瞬間暫時性失明,捂著眼睛踉蹌後退。
與此同時,夜澈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正門方向的陰影裡撲出!他根本沒從正門強攻,那聲巨響隻是他扔出的一個扳手!真正的他早已迂回潛入!
“噗!噗!”兩聲乾淨利落的悶響,兩個剛從埋伏點探出身來的槍手被精準擊倒。
混亂驟起!
“開槍!彆讓他們靠近設備!”一個頭目模樣的人躲在貨箱後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