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的話讓石窟內陷入了一瞬的死寂。
讓這個站都站不穩、七竅血跡未乾的少年，去執行最危險的任務？
“你他媽瘋了！”鬼叔第一個反對，死死抓住沈澈的胳膊，“逞什麼英雄！要去也是老子去！”
“你沒他那種感知力，下去就是送死，還完不成任務。”雷烈的聲音冰冷而現實，他快速更換著能量彈匣，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再次活躍起來的黑色觸手，“時間不多了。我同意他的方案。”作為指揮官，他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做出最有利的選擇，哪怕這個選擇很殘酷。沈澈確實是唯一的人選。
莉娜眼神複雜地看了沈澈一眼，咬了咬牙：“好！我們掩護你！但如果你拿到永恒之種……”她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沒有如果。”沈澈打斷她，聲音虛弱卻異常堅定，“目標是淨化……或者，至少重創那個核心。否則，誰都拿不到任何東西。”
他推開鬼叔的手，深吸一口氣，試圖調動體內那微乎其微的銀白能量。能量細若遊絲，僅僅能護住心脈和主要意識，對抗著無孔不入的精神蠱惑。懷中的暗藍色晶體傳來持續的微弱溫熱，像黑暗中的一點星火，維係著他與幼苗之間那根脆弱的共鳴之線。
“怎麼掩護？”雷烈直接進入戰術部署。
“火力吸引觸手！給我清理出一條靠近水潭的路！”沈澈指著那些狂舞的黑色觸手，“我下水後，需要你們持續攻擊核心可能存在的區域，乾擾它！幼苗會給我指引具體位置！”
“明白！”雷烈點頭，立刻下令，“a組，交替火力，覆蓋性射擊水潭中心區域！b組指他自己和另一名傭兵），點射清除靠近沈澈的觸手！莉娜，你負責策應，用能量刀斬斷大型觸手！”
“阿傑，你還能動嗎？火力支援！”莉娜對自己受傷的隊員喊道。
阿傑臉色蒼白，但還是咬牙端起槍：“能！”
“行動！”
雷烈一聲令下，密集的能量光束瞬間潑灑向水潭中心！砰砰砰的槍聲和能量爆鳴在石窟內回蕩，壓過了坍塌的噪音和精神低語。
火力覆蓋起到了效果，大部分從潭水中伸出的觸手都被吸引，瘋狂地迎向射來的能量束，或被擊散，或扭曲揮舞格擋。
“就是現在！”鬼叔吼了一聲，一把抄起旁邊一塊掉落的碎石，用力砸向一條企圖從側麵偷襲沈澈的觸手，同時單手持槍，精準地點射清理沈澈前進道路上的小型觸手。
沈澈咬緊牙關，用儘全身力氣，跌跌撞撞地衝向水潭邊緣。每一步都感覺像是踩在棉花上，腦中的眩暈和耳邊的低語不斷試圖將他拖入深淵，隻有懷中晶體的溫熱和幼苗那越來越清晰的指引，像燈塔一樣牽引著他。
一條粗壯的觸手突破了火力網，帶著腥風抽向沈澈的後背！
“小心！”莉娜嬌叱一聲，身影疾衝，能量刀劃出一道湛藍弧線，堪堪將那觸手斬斷一半！黑色的能量液濺射出來，腐蝕著她的刀身發出滋滋聲響。
沈澈借著這個機會，一個前撲，終於衝到了水潭邊！
潭水近看更加渾濁，如同墨汁一般翻滾，完全看不到底，隻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暴戾和混亂。那股陰冷的汙染意識似乎察覺到了他的靠近，變得更加狂躁，更多的觸手放棄攻擊其他人，轉而向他湧來！
“跳！”雷烈大吼，火力更加凶猛，試圖壓製。
沈澈回頭看了一眼眾人——鬼叔目眥欲裂的擔憂，雷烈冷靜專注的指揮，莉娜複雜急切的眼神……他沒有猶豫，縱身一躍，撲入了那冰冷刺骨、充滿惡意的潭水之中！
……
入水的瞬間，沈澈感覺自己像是跳進了冰窟和粘稠的油汙混合物裡。刺骨的寒意瞬間穿透衣物，更重要的是，那股混亂的精神汙染如同無數根針，狠狠紮向他的意識！
懷中的暗藍色晶體猛地一亮，釋放出一圈微弱的銀白光暈，勉強將渾濁的潭水排開一小片區域，形成了一個脆弱的氣泡。但這氣泡在周圍黑暗能量的擠壓下不斷變形，仿佛隨時會破裂。
“向下……向左……”幼苗那純淨而焦急的意念再次傳來，如同在狂暴雷雨中指引方向的微弱星光。
沈澈屏住呼吸他不知道這潭水能否呼吸，也不敢嘗試），借著晶體的保護，拚命向下潛去。視線在這裡完全無用，四周是一片粘稠的黑暗，隻有精神感知在幼苗的指引下，勉強分辨方向。
無數扭曲的陰影在銀白光暈外蠕動，那是高度濃縮的汙染能量，它們不斷衝擊著光暈，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精神低語變成了瘋狂的嘶吼和誘惑，直接在他腦海裡炸開。
“留下來……成為我們的一部分……”
“力量……無窮的力量……”
“放棄吧……掙紮毫無意義……”
沈澈緊守心神，將所有意誌力都集中在幼苗傳來的指引上，拚命下潛。銀白光暈越來越暗淡，晶體的溫度也在迅速降低。他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正在被飛速消耗，四肢因為寒冷和能量侵蝕而逐漸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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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潭邊，戰鬥進入了白熱化。
沈澈下水後，潭底的汙染意識似乎將所有怒火都傾瀉到了岸上眾人身上。更多的觸手，甚至是一些由陰影構成的、形態不定的怪物從潭水中爬出，瘋狂地攻擊他們。
“頂住！不能讓它乾擾下麵！”雷烈怒吼，能量槍的槍管已經過熱發紅。一名傭兵隊員不慎被觸手纏住腰部，慘叫著被拖向潭水，雖然被隊友及時救下，但腰部已是血肉模糊，失去了戰鬥力。
莉娜的能量刀揮舞得密不透風，湛藍刀光不斷斬斷觸手，但她的呼吸也開始急促，能量消耗巨大。阿傑更是隻能勉強自保，傷口崩裂，鮮血染紅了半身。
鬼叔打光了手槍能量彈匣，撿起地上掉落的石頭猛砸，眼睛死死盯著翻騰的潭水，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小子……你他媽一定要給老子活著上來！”
……
水下，沈澈感覺自己快要到極限了。晶體的銀白光暈已經縮小到隻能勉強包裹他身體，而且明滅不定。幼苗的指引也開始變得斷斷續續。
就在他意識即將被黑暗吞沒的瞬間，幼苗的意念猛地清晰起來：“到了！前麵！”
沈澈精神一振，集中最後的力量向前“看”去。隻見在前方濃鬱的黑暗中心，懸浮著一顆不斷搏動的、如同心臟般的黑色肉瘤！肉瘤表麵布滿了扭曲的血管和不斷開合的眼睛，散發出滔天的惡意和混亂氣息！這就是被汙染的遺跡防禦核心！
而在肉瘤的正下方，渾濁的潭水底部，那株幼苗的根須竟然深深紮入其中，無數細小的、散發著純淨微光的根須如同鎖鏈般纏繞著黑色肉瘤，似乎在拚命汲取著什麼，又像是在艱難地淨化、壓製它！兩者形成了一種詭異而危險的共生或者說對抗）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