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的冬天,寒風如刀,割在臉上生疼。街道辦事處的院子裡,積雪被踩得淩亂不堪,像是被無數雙急躁的腳攪得沒了章法。權力更迭的陰雲,在這冰冷的空氣中愈發濃重,仿佛一場暴風雪即將來臨。
上午九點,組織部的人準時踏入街道辦事處的大門。乙主任身著一件嶄新的黑色呢子大衣,胸前的黨徽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眼的光。他刻意地挺直了腰板,伸手扶正黨徽,那動作僵硬而刻意,像在向所有人宣告自己的權威。
一旁的老乾部們看到這一幕,嘴角微微上揚,眼神中滿是嘲諷,其中一人小聲嘀咕道:“像戴校徽,裝什麼裝。”聲音雖小,卻在這寂靜的院子裡清晰可聞,乙主任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任命儀式結束後,乙主任徑直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開始仔細查閱起檔案。
當他翻到張毅的調令時,眼神突然一凝,調令是街道辦事處手寫的,這調令像一根刺紮進了他的眼睛。他眉頭緊鎖,手指不自覺地敲打著桌麵,思索片刻後,他迅速拿起電話,撥通了老領導的號碼。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乙主任壓低聲音,急切地問道:“音書記留的釘子?”老領導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小乙啊,有些事你心裡明白就好,該怎麼做,你自己掟酌。”乙主任掛斷電話,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
第二天清晨,街道辦事處的小會議室裡,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乙主任坐在主位上,臉色陰沉得像能滴出水來。
他掃視了一圈在座的人,目光最終落在了張毅身上,那眼神如同冰冷的刀刃,讓人不寒而栗。
他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道:“從今天起,街道編製凍結,任何人都不能再隨意進人。街道不是收容所,不是什麼人都能來的地方。”
他的話音剛落,會議室裡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了張毅。張毅坐在角落裡,臉色平靜,但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倔強。
散會後,張毅回到自己的辦公座位上,開始整理手頭的工作。這時,會計室的小李匆匆走了過來,神色有些慌張。他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注意後,才湊到張毅耳邊,小聲說道:“張哥,我剛才在會計室聽到乙主任說,多張嘴分肉,不如餓死野狗。他這話明顯是針對你啊。”
張毅聽了,心中一緊,但臉上依然保持著鎮定,他拍了拍小李的肩膀,說道:“沒事,彆擔心,我自有分寸。”
接下來的幾天,張毅明顯感覺到工作上的阻力越來越大。乙主任總是有意無意地給他安排一些繁瑣而又無意義的工作,還時不時地挑他的毛病。
張毅心裡明白,這是乙主任在故意刁難他,想逼他主動離開。但他並沒有選擇退縮,而是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更加努力地工作著。
然而,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這天下午,張毅像往常一樣來到會計室,準備領取這個月的工資。當他走到工資表前時,卻發現自己的名字不見了。
他心中一沉,急忙問道:“我的工資表呢?”會計室的工作人員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同情,說道:“乙主任說,你的編製有問題,工資暫時不發。”
張毅聽了,怒火瞬間湧上心頭,他強忍著怒氣,說道:“我的調令是組織上批準下達的,怎麼會有問題?我要找乙主任問個清楚。”
張毅怒氣衝衝地來到乙主任的辦公室,用力敲了敲門。裡麵傳來乙主任冷漠的聲音:“進來。”
張毅推開門,看到乙主任正坐在辦公桌前,悠閒地喝著茶。他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說道:“乙主任,我的工資表為什麼沒有做?我的調動到底有什麼問題?”
乙主任放下手中的茶杯,靠在椅背上,冷笑一聲,說道:“張毅,你彆以為你有後台就可以在街道為所欲為。你的調令是街道辦事處下達的,誰知道你背後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在問題沒查清楚之前,工資暫時不發。”
張毅聽了,氣得渾身發抖,他大聲說道:“乙主任,你這是汙蔑!我要向上級部門反映你的行為。”
乙主任聽了,臉色一變,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指著張毅的鼻子說道:“你敢!你要是敢向上級反映,我就讓你在街道待不下去。”
就在兩人爭執不下的時候,窗外突然刮起了一陣狂風,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張毅轉頭看向窗外,隻見殘聯宣傳欄上的“公平”二字,正被厚厚的積雪一點點覆蓋。那潔白的雪,此刻在張毅眼中卻顯得如此刺眼,如同是對這所謂“公平”的一種嘲諷。他握緊了拳頭,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讓這所謂的“新官三把火”,燒不到正義的身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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