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帶著一種虛假的溫暖,透過薑氏集團總部巨大的落地窗,灑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麵上。短暫的平靜被一陣由遠及近、淒厲得撕心裂肺的警笛聲徹底撕碎!
嗚哇——嗚哇——嗚哇——
刺耳的警笛如同死亡的號角,瞬間打破了金融區的寧靜,也擊碎了薑氏集團內部那點好不容易才凝聚起來的、脆弱的希望。幾輛閃爍著紅藍警燈的警車,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粗暴地刹停在薑氏總部氣派的大門前,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尖叫。
車門洞開,一群表情肅殺、身著製服的經偵警察魚貫而下,動作迅捷而訓練有素,瞬間封鎖了主要出入口。為首的警官麵容冷硬,手中高舉著一張蓋著鮮紅印章的逮捕令,聲音透過擴音器,冰冷地回蕩在驟然死寂的大堂:
“薑振國!你涉嫌特大經濟犯罪,包括但不限於非法集資、巨額行賄、轉移隱匿資產!現依法對你執行逮捕!帶走!”
話音未落,兩名身材魁梧的警察已經越過前台驚慌失措的阻攔,徑直衝向董事長專用電梯。
頂層,董事長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薑振國正站在窗前,背影依舊挺直,但一夜之間,仿佛又蒼老了十歲,兩鬢的霜白刺眼。他看著樓下閃爍的警燈和圍攏的人群,臉上沒有意外,隻有一種沉重的、認命般的疲憊。當警察出現在門口時,他甚至沒有回頭,隻是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過身。
“薑振國,跟我們走一趟吧。”為首的警官出示逮捕令,語氣不容置疑。
沒有辯解,沒有反抗。薑振國隻是默默地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舊西裝——那是妻子生前給他買的最後一件衣服。他伸出雙手,冰冷的、閃著金屬寒光的手銬“哢嚓”一聲,鎖住了他的手腕。那沉重的聲響,像砸在每一個目睹這一幕的薑氏員工心上。
他被一左一右架著,走出辦公室。走廊兩側,聞訊趕來的高管和員工們擠在一起,鴉雀無聲,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震驚、茫然和兔死狐悲的恐懼。鎂光燈瘋狂閃爍!不知何時湧進來的記者,如同聞到腐肉的禿鷲,長槍短炮對準了被銬住的薑振國,快門聲連成一片刺耳的白噪音。
“薑董事長!對指控您有什麼要說的嗎?”
“薑氏集團是否存在係統性違法?”
“那十二億神秘資金是否涉及洗錢?”
“您女兒薑璃的精神狀況是否與此有關?”
尖銳的問題如同毒針,四麵八方刺來。薑振國低著頭,鐐銬沉重,花白的頭發在閃光燈下顯得格外刺目。他沉默地穿過人群,像一尊移動的、沉默的恥辱柱。
就在即將被押出大門,走向那輛如同囚籠般的警車時,薑振國的腳步,在台階上,極其短暫地停頓了一下。
他微微側過頭,目光穿透攢動的人頭和刺眼的閃光燈,精準地投向馬路對麵——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靜靜停在那裡,車窗貼著深色的膜。
車內,薑璃坐在陰影裡,隔著單向玻璃,目光與父親瞬間相接。
那一眼,沉重如鉛。
沒有憤怒,沒有恐懼,隻有無邊無際的疲憊,和一絲深藏眼底、幾乎無法捕捉的、沉甸甸的歉疚與囑托。仿佛在說:“璃兒,爸無能,護不住你了…薑家,靠你了…”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下一刻,薑振國就被身後的警察用力一推,踉蹌著彎下腰,被塞進了警車後座。
砰!車門重重關上,隔絕了內外兩個世界。
嗚哇——嗚哇——警笛再次淒厲地響起,警車絕塵而去,隻留下薑氏集團門前一片狼藉的寂靜和無數閃爍的鏡頭。
城西看守所。探監室。
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和絕望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一道厚重的、布滿細小劃痕的透明防彈玻璃,將空間切割成兩個世界。冰冷的金屬桌椅,慘白的燈光,一切都顯得毫無生氣。
薑璃坐在玻璃外,一身素淨的黑色衣裙,臉上沒有任何妝容,蒼白得近乎透明。她坐得筆直,像一尊沒有溫度的玉雕,隻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緊緊鎖定著玻璃對麵那個正被獄警帶進來的身影。
薑振國穿著寬大、粗糙的灰藍色囚服,手上戴著鐐銬,步履有些蹣跚。僅僅一夜,他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的精氣神,眼窩深陷,皺紋深刻如刀刻,兩鬢的白發似乎蔓延到了整個頭頂。隻有那挺直的脊梁,還殘留著一絲昔日的風骨。
獄警將他帶到固定的座位上,鎖好椅子扶手,然後退到一旁,目光警惕地掃視著。薑振國緩緩抬起頭,隔著厚厚的玻璃,目光與女兒相遇。看到薑璃蒼白的臉和沉靜如水的眼神,他乾裂的嘴唇蠕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極其勉強的笑容,仿佛在安慰她:爸沒事。
探監時間有限,對話需要通過電話。薑璃拿起麵前那部冰涼的塑料聽筒。薑振國也緩緩抬起被銬住的手,有些吃力地拿起自己這邊的聽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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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薑璃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異常平靜,聽不出任何波瀾。
“璃兒…”薑振國的聲音嘶啞乾澀,像砂紙摩擦,“爸…對不起你…對不起薑家…”他的聲音哽咽了,渾濁的淚水瞬間盈滿了深陷的眼眶,順著深刻的皺紋蜿蜒而下。
“彆說這些。”薑璃打斷他,聲音依舊平穩,目光卻銳利如刀,“裡麵怎麼樣?有人為難你嗎?”這才是她此刻最關心的。危機預知app上那血紅的【看守所暴動】倒計時,像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薑振國用力眨掉眼淚,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些:“還好…暫時…還好。”但他眼神深處那一閃而過的驚悸和隱憂,沒能逃過薑璃的眼睛。“璃兒,聽爸說,”他的語氣突然變得無比急切和凝重,身體微微前傾,幾乎要貼到玻璃上,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臨終托付般的絕望,“彆管爸了!彆想著報仇!拿著剩下的錢,走得越遠越好!離開這裡!改名換姓!活下去!答應爸!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三個字,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泣血的顫抖和不容置疑的命令,眼中是深不見底的恐懼——那恐懼並非源於自身的處境,而是源於對女兒處境的絕望預判!他深知趙山河的狠毒和那張巨網的恐怖,他不想女兒步他的後塵,更不想女兒為了他,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看著父親眼中那幾乎要溢出來的恐懼和懇求,薑璃的心像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但她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握著聽筒的手指,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就在這時,薑振國似乎用儘了全身力氣,猛地將一直藏在囚服袖子裡的右手抽了出來!他的動作極其隱蔽而迅速,快到連旁邊監視的獄警都沒能完全反應過來!
他的右手手掌,緊緊攥著一樣東西!因為用力過度,指縫間正有鮮紅的液體緩緩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