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途中。
車窗外的霓虹燈不斷倒退,車內很安靜。
裴延徹靠在後座,薄唇輕抿,眼底一片森然。
他閉了閉眼,心裡始終平靜不下來。
蕭霆嶼那煩人的聲音總是縈繞在他耳邊。
【她跟你說十八歲那年,如何偽造悲慘身世‘碰瓷’我的車,纏著我喊大哥哥。】
【還提前安排了高利貸收上演債的戲碼,讓我英雄救美,讓我帶她回家。】
【最後她淚眼汪汪、可憐巴巴地跟我說,她隻想要一個家,以及一個能讓她依靠的大哥哥......】
【這些她都跟你說了嗎?】
每個字都像一把尖刀,剮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心底一陣煩躁。
周芙萱在認識他之前,就已經對蕭霆嶼示好過。
當初她采取的是什麼手段?
用魅惑的眼神,還是嬌柔的眼神?
裴延徹的思緒瞬間回到了四年前。
周秘書恰到好處的撩撥,若即若離的肢體接觸,各種曖昧的小心思......
這一切他看都在眼裡,卻選擇了漠視。
他的漠視似乎成了對周秘書的變相鼓勵。
以至於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周秘書的暗示越來越出格,言語越來越曖昧。
他本該生氣地將她辭退,卻一次次“縱容”她,帶她出門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明明看不起她的出身,鄙夷她攀附權貴的心思,卻“舍不得”將她移出自己的視線。
或許那時候的他,對周芙萱是有點興趣的,但不多。
不然那晚,也不可能在沒完全醉的情況下,將計就計,與她共赴雲雨。
他確實沒想過娶周芙萱,也不可能娶她,但不至於對她那麼狠心。
隻可惜周芙萱太過心急,在得手不過半個月就設計懷上他的孩子。
這是他無法容忍的。
四年前的他,沒有後悔對周芙萱那樣狠心絕情,但現在的他後悔了。
裴延徹捏了捏眉心,思緒逐漸回籠,想起來自己最初在意的問題。
周芙萱那些勾引人的招數和套路,到底有沒有對蕭霆嶼使過?
如果有,她又使到什麼程度?
這些疑惑就像毒蛇一樣纏繞著他,越收越緊。
他往椅背一靠,仰著頭,閉上眼睛,眉宇間的褶皺又深了幾分。
一想到,本該完全屬於他的勾引招數,曾經在彆人身上使過。
而用在他身上的招數,很可能是改良後的版本。
他的心就像被螞蟻啃食一樣,難受至極。
“先生。”司機終於忍不住開口,“是回司家接太太,還是......?”
裴延徹睜開眼,眸色晦暗不明,想起自己身上沾染了些許酒氣。
“先回家。”他聲音低沉,“換身衣服再去司家。”
司機點頭,方向盤一轉,駛向市中心的豪宅。
車內的氣氛再次沉寂下來。
裴延徹劃開手機。
屏幕上是他和周芙萱抱著舟舟的合照,一家三口笑得很幸福。
他的拇指無意識地摩挲過她的臉,眼神漸漸軟化。
可下一秒,蕭霆嶼那句‘她纏著喊我大哥哥’,又猛地刺進腦海。
砰!
手機被反扣在真皮座椅扶手上,發出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