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徹壓抑到了極致:“你永遠都在詭辯,從不正視問題本身。”
“我反複告訴你,我在意的是你和蕭霆嶼那種不清不楚的靠近。”
“但你呢?充耳不聞,還把矛盾轉移到我身上,全成了我的問題。”
他胸口起伏了下,想呼出那堵住的鬱氣。
“是,我承認,我剛才說的話確實會讓你難過,但我說的哪一句不是事實?”
“你處事方式,難道不是隻盯著那點看得見的利益?”
“你不可能不知道蕭霆嶼對你的齷齪心思。”
“你就是太清楚了......”
清楚如何給一個覬覦自己的男人下套,話引話,以此達到目的。
“但你不在意這些,或者你根本沒意識到自己這麼做有多不合適。”
“你總是習慣性地想要走捷徑,總是想要所謂的利益最大化。”
他幾乎能想象到今晚自己的妻子用對他的那套招式,對待彆的男人。
光是想想,他都覺得自己要發狂,而這女人卻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
他咬了咬牙:“芙萱,你的眼光能不能放長遠一點?格局能不能大一點?”
“拋開你不顧身邊人感受這點,今晚這件事就不該這麼處理。”
這些話狠狠碾過周芙萱的心臟,又酸又麻,還帶著細細密密的刺痛。
這不是憤怒,而是一種幾乎讓她血液凝固的恥辱感,瞬間席卷了她。
周芙萱勾了勾唇角,發出一聲幾乎聽不見的輕笑:“說完了嗎?”
她的聲音很平靜。
裴延徹因為這過分的平靜,心頭驟然一緊。
周芙萱看著他,那雙慣常含情帶笑的眼眸,此刻卻隻剩一片冷肅。
“裴延徹,你身上那種刻在骨子裡的高高在上,真是從未變過。”
“即便我現在的身份,是司家大小姐,各方麵都足以跟你平起平坐。”
“但在你眼裡,我依然是那個被你俯視的存在。”
裴延徹:“我說那番話,不是在俯視你,而是希望你能正視問題。”
“你如今的手段,與過去在泥潭中掙紮時並無不同,依舊習慣性地算計、利用一切,包括你身邊的人。”
“過去,你為生存所迫,無可奈何,我很心疼你。”
“但現在你的身份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為何還要固守那套底層生存法則?”
“我是你的丈夫,我想帶你成長,直到你徹底擺脫那份那功利思維、以及下位者才會用的處事方式。”
“嗬!”周芙萱突然笑了。
裴延徹被笑得一愣,眉心緊緊皺起。
周芙萱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裴延徹,你可真夠雙標的。”
“你譴責我,為了利益跟蕭霆嶼和解。”
“可你不也做著一樣的事情嗎?”
“你與你父親之間那筆爛賬,那些不得不維持的表麵和平,虛與委蛇。”
“在你那裡,便是顧全大局,深謀遠慮,而到了我這裡,就變成了貪婪短視、不堪、上不得台麵!”
“我跟蕭霆嶼之間那點微不足道的過節,怎麼都比不上你和你父親之間可能隔著的人命的仇怨。”
裴延徹眸色一沉:“這根本是兩碼事,你不要混為一談。”
“怎麼就不是一回事?”周芙萱逼視著他,那雙眼睛亮得驚人。
“難道區彆在於你是天之驕子,從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你的權衡和算計有一套光鮮亮麗的名字叫做‘格局’和‘手腕’?”
“而我在泥地裡掙紮求生學會的生存法則,就叫‘短視’,叫‘上不得台麵’,叫‘隻會利用美貌的功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