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徹腦海中反複響起那個聲音。
【裴延徹,你可真夠虛偽的。】
【說白了,你的這些改變就是為了讓你更舒坦,彆說是為了我。】
【你骨子裡那份傲慢,那份不自覺的、俯視的目光,從未真正消失過。】
他猛地一打方向,輪胎在彎心發出短暫的嘶鳴。
車身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流暢劃過彎道。
此刻,他沒有飆車的暢快感,隻有憤怒和煩躁。
思來想去,他越發確定,周芙萱不愛他。
嗬,周芙萱怎麼可能愛他?
她一開始不就是為了權勢,才使計懷上他的孩子嗎?
然後,趁他失憶,欺騙他的感情,一步步哄著他把證領了,接著是各種財產的贈與。
在她的偽裝被戳破的那天,他還自以為大度地原諒了她,感動了自己,卻感動不了她分毫。
或許在她心裡,他和蕭霆嶼,甚至是那些她曾經周旋利用過的男人,沒本質區彆。
都是她向上攀爬的階梯,是她算計中的一環。
這個認知讓他憤怒得幾乎要毀滅一切。
這個沒良心的女人,既然選擇了他,又不好好愛他。
他曾是那樣一個冷漠、傲慢、從不會為任何人牽動情緒的天之驕子。
可為了她,他一次次打破原則,降低底線,甚至在她欺騙他之後,依舊選擇了原諒。
他變得都不像自己了,結果換來的卻是她一句“虛偽”。
他的驕傲在這一刻被碾得粉碎。
“呃啊!”他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猛地將油門一踩到底。
引擎發出近乎咆哮的聲浪,車速突破極限,窗外的夜色瞬間化為虛無的光影。
那雙森冷駭人的眸子死死盯著前方,眼底逐漸猩紅。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飆升的腎上腺素褪去,狂跳的心臟逐漸平複,他才踩下刹車。
超跑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車身穩穩停在了山頂一處僻靜的觀景台邊。
引擎熄火,世界驟然陷入一片死寂。
他的耳邊隻剩下嗡嗡的餘響和自己粗重的喘息。
極致的速度過後,裴延徹往椅背靠了靠,大腦異乎尋常的清醒。
他點燃了一支煙,深吸一口,任由尼古丁的氣息灌入肺腑。
夜色下,他閉上眼睛,開始冷靜地回溯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
周芙萱就像個獵人,一次次看似無意的試探,一次次在邊界遊走的舉動。
那些他原本以為是夫妻間小情趣,或是她缺乏安全感的依賴。
此刻串聯起來,像極了一場精心設計的服從性測試。
她在測試他的底線,測試他能為她退讓到什麼程度,測試她能否真正掌控他。
而他,竟然一步步地陷入了她的節奏,丟盔棄甲,變得麵目全非。
他猛地睜開眼,一拳捶在了方向盤上。
他怎麼能被一個女人牽動著情緒!
可是……
即便清醒地意識到問題所在,但一想到要抽離,心臟就像被硬生生剜去一塊,空落落地疼。
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