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裴延徹端著親自下廚的早餐,輕輕推開房間門。
他將托盤放在客廳的餐桌上,然後放輕腳步,走入主臥。
室內,淡粉色的窗簾未完全拉攏,泄入一室柔和的晨光。
周芙萱側臥著,烏黑順滑的長發鋪了滿枕,睡著了眉心還輕輕皺起,看起來睡得並不安穩。
裴延徹無聲地坐在床邊的軟椅上,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眼神裡是化不開的憐惜與心疼。
昨晚從碼頭回來,他便讓人送來精致甜品,擺滿了餐桌。
周芙萱坐在餐桌前,拿著小勺,一口接一口,近乎機械地往嘴裡塞著蛋糕,奶油沾在嘴角也渾然不覺。
“奇怪,”她咽下口中甜膩的蛋糕,聲音裡還帶著哭過的沙啞。
裴延徹關切地看著她:“怎麼了?”
周芙萱將嘴裡的蛋糕咽了下去,秀眉微擰,過了片刻才說。
“平時覺得這些東西甜得發膩,怎麼今晚的,一點都不甜?”
她抬起微紅的眼眶,看向他,“你是不是給我買的減糖版?”
然而,那蛋糕分明是正常的甜度。
裴延徹麵上不動聲色,溫柔地點了點頭:“嗯,太甜了不好。”
“第二天人容易水腫,我想著你愛美,就讓人做得稍微不那麼甜。”
周芙萱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態,輕輕哼了一聲,帶著點鼻音。
“你總是這樣。我都說了要很甜很甜的,最好能甜到心底裡。”
“難怪這些甜品一點都不甜,吃進去就跟沒吃一樣......”
她低聲碎碎念,伸手又舀了滿滿一大勺塞進嘴裡,用力咀嚼著,像個孩子似的在賭氣。
裴延徹的目光粘在了她臉上,微擰著眉,眼底泛著心疼。
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周芙萱吃到一半,像是吃膩了,突然放下勺子,目光放空,喃喃道。
“要是有梅花糕就好了,烤得焦脆,豆沙餡滾燙,那個才叫甜,吃一口,肯定能甜到心裡。”
“他們這個點關門了,”裴延徹接話,聲音很輕,哄著她。
“我明天一早去給你買,好不好?”
周芙萱再次看向他,鼻尖一酸,吸了吸鼻子,移開視線。
“不用了,等明天,我可能就不想吃了。”
“那我現在給你做?”他站起身。
“你會做梅花糕?”周芙萱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嬌態儘顯。
“不會。”他回答地乾淨利落,“但我學東西很快,看幾分鐘教程,估計能仿個七八成。”
周芙萱輕輕搖了搖頭,有些失望。
“七八成也不是那個味道,你也彆折騰了,我也不是非吃它不可。”
裴延徹也知道她並非真的饞甜食,隻是想衝淡心裡的苦澀。
可這種時候,他卻什麼忙都幫不上,心頭湧起一股無力感。
人是無法完全感同身受的,他知道芙萱並不需要他的安慰。
他想了想,緩緩坐下,安靜地陪在她身邊,什麼話都沒說。
接下來的時間,周芙萱沒再吃甜品,隻是坐著發了很久的呆。
直到在沙發上沉沉睡去,被他抱起,回了房間。
裴延徹收回思緒,目光依舊繾綣地停留在周芙萱的睡顏上。
她半張臉埋在枕頭上,微嘟的粉唇瑩潤飽滿,閉著眼愈發顯得稚氣未脫,真像個沒長大的小姑娘。
要是不主動告知,根本沒人看出她將是三個孩子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