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宴怒氣衝衝地來到書房,心裡憋著一股子氣,上不去下不來。
一想到司凝的親生母親是傷害過姐姐的人,就惡心膈應得不行。
他不敢想,姐姐知道這件事,得多難受。
最可惡的是,造成這一切的是自己父母。
司宴氣得一腳狠狠踹在實木沙發腿上,腳趾瞬間傳來劇烈痛感。
“靠!”
他痛得表情都扭曲了,以“金雞獨立”的姿勢,單腳跳了幾下。
“還沒放假,你怎麼回來了?”
一道嚴肅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司明津不知何時站在書房門口,隨手關上了門,臉上是慣有的威嚴。
司宴立刻放下受傷的腳,轉身怒視著父親,態度極衝。
“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我能不回來嗎?”
“好好說話!”司明津習慣性壓製。
司宴梗著脖子,雙眼被憤怒染紅:“我從小到大就沒學會‘好好說話’,現在更加不可能。”
“反正我就是這個態度,你能聽就聽,不聽也給我受著。”
若是換作平時,就司宴這咄咄逼人的態度,司明津早該怒斥了。
但此刻,他隻是深深地看著兒子,表情凝重,抿唇不語。
養女身世的敗露,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他一直認為叛逆、不懂事的兒子過往的諸多言行。
他壓下複雜難辨的思緒,努力讓聲音緩和下來,指了指旁邊的沙發:“我們先坐下再說。”
說罷,他自己率先坐下,腰背挺直,臉上卻難掩一絲疲憊。
父親罕見地沒有斥責,司宴明顯愣了一下。
但他並未順勢軟化,依舊倔強地站著,冷嗤了聲,嘲諷道。
“將仇人的女兒當寶貝養了十五年,你們現在是什麼心情?”
“後悔嗎?愧疚嗎?”
司明津沒有回避,迎著他的目光,坦然承認:“我很後悔,也很愧疚。”
聽到想要的答案,司宴心裡卻沒有半分快意,反而像被什麼東西堵得更厲害,繼續怒懟道。
“後悔愧疚有什麼用?姐姐受的苦就能一筆勾銷了嗎?”
司明津表情凝重:“我們也是昨晚才知道這個殘忍的真相。”
司宴聲音拔高,帶著哭腔。
“你們是不知情,可你們做的就是往姐姐心口捅刀子的事。”
“是殺人誅心,知不知道?”
他越說越激動,想起往事,更是氣得發笑。
“姐姐剛回來的時候,你們還想讓她跟司凝和睦相處?”
“而你,更離譜,居然想過讓姐姐以養女的身份回來。”
他搖著頭,眼神裡充滿了荒謬和憤怒。
“把仇人的女兒當寶,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當草,真不愧你。”
“我......我已經找不到任何詞來形容你們,太荒謬了!”
司明津沒有反駁,隻是歎了口氣。
那歎息裡承載了太多的情緒。
“你說的都對,我枉為人父。”
他閉上眼,複又睜開,眼神沉痛。
“是我當年沒有保護好阿顏和小瑾,我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配得到原諒,所以我從不乞求原諒。”
“讓我餘生都活在愧疚和痛苦裡,才是對我最好的懲罰。”
司宴是第一次從強勢的父親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心頭一震。
“可我看不出你哪裡痛苦,哪裡愧疚?”他硬著心腸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