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矮墩墩的個子頂著圓滾滾的肚腩,走台階時肚肉都跟著晃,滿臉像剛擦過豬油,連鬢角都沾著點點油光——模樣神態,活脫脫是陳萬富年輕時的翻版。
他從假山後鑽出來,眼睛早黏在小翠身上,腳步踉蹌著湊上前,油乎乎的手直接往小翠臉頰上蹭,指縫裡還帶著煙油味。
“小美人兒,幾日不見,更俊了。”
“拿開你的臟手!”小翠像被燙了似的猛地向後縮去。
大少爺非但不惱,反而笑得更淫邪,嘴角的肉都堆起來,另一隻手又伸過來,指尖幾乎要碰到小翠的下頜,指腹還故意搓了搓:“少爺就喜歡夠味的——越烈越有嚼頭。”
說著又伸手摸向小翠的臉蛋。
小翠用胳膊死死擋住,腳下踉蹌著退到亭柱後,後背抵著冰涼的木頭才穩住。對著秋桐和大少爺連“呸”兩聲,罵道:“你們這對狗男女,彆想打我主意!”
說完轉身就跑,跑得急還差點摔個趔趄。
大少爺望著小翠的方向,嗅著觸摸過翠兒臉蛋的手,眼神發直,連眉頭都鬆垮垮的,活脫脫一副被勾走魂的呆瓜相。
秋桐見大少爺這副垂涎的蠢相,眼底掠過一絲鄙夷,隨即計上心頭——唇間扯出的笑,一半是引誘,一半是淬了毒的陰狠。
她走下亭子,繞到大少爺麵前,伸出纖細的手指在他眼前輕輕晃了晃,聲音軟得像裹了層糖,連尾音都帶著勾笑罵道:“饞貓。”
大少爺猛地回神,那副油膩的色相瞬間轉過來,伸手就去抓秋桐的手腕,連呼吸都急了些:“還是秋桐貼心,快讓少爺親一親,解解癢。”
秋桐厭惡地推開他:“大白天的也不怕人瞧見。到時候讓你那個母夜叉曉得,不得扒了你的皮。”
“這裡這麼隱蔽誰能瞧見?哦!莫不是你這個小狐狸精有意在這等著本少爺是不是?”他又嬉皮笑臉地湊上前來抱住秋桐,張開那一口帶著灰色牙齒的厚唇就要親吻秋桐。
“少奶奶來了!”秋桐忙向大少爺的身後張望了一眼。
大少爺一聽“少奶奶”三個字,臉瞬間白了,手像被燙著似的猛地甩開秋桐,圓滾滾的肚腩都跟著縮了縮,慌慌張張扭頭往身後瞅:“哪、哪呢?”
他向四處仔細望望未見少奶奶,又恢複了那副癡相,回頭笑罵道:“你這個小壞蛋,竟哄騙本少爺,險些被你哄住,母夜叉已經回娘家了,今日不回。快快過來,少爺想死你了。”
秋桐繞著這根柱子與大少爺轉著圈,一邊嘲諷,一邊言外有意地說道:“原來少奶奶回娘家了,難怪大少爺膽大妄為,大少爺不如把精氣神留在晚上,晚上自有美味等著你。”
“少爺我現在就要急著吃你這個美味。”大少爺又現出一副垂涎三尺的色相。
“不是我,是小翠。我曉得大少爺一向對她有心,不如我今晚就幫少爺遂了心願。”
大少爺猶如被施用了定身法,立即定住了腳步,同時,連五官都恢複了正位:“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我何時騙過你?但是大少爺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說!彆說一個,十個都行!”大少爺喉結滾了滾,手指無意識絞著衣襟,連呼吸都粗了,目光死死盯著秋桐,生怕她變卦。
“若是老爺讓我做陪嫁丫頭去服侍小姐,有人反對,你要極力讚成。”
大少爺愣了愣,突然拍著大腿笑起來,肥臉都皺成一團,難得精明似的:“你是想做那小子的姨太!”“這樣不是更好嗎?”秋桐並不否認。
大少爺的笑瞬間僵住,臉垮下來,搓著手歎氣:“那可是我妹妹!我妹妹是個醋壇子,就像我家中的那個母夜叉一樣,她是不允許那個小子有彆的女人,日後知道了不得讓爹扒了我的皮。”
“你不說,我不說,誰能曉得?”秋桐看大少爺沒有接聲,便冷笑道:“大少爺忘了小姐是如何待你這個哥哥的,就因為你是姨太所生,所以她何時把你當親哥哥對待?每次對你嗬三喝六的,從未正眼瞧過你。在小姐麵前,大少爺都不如院中的那條看家狗。小姐暫且不說了,老爺更是如此,自從小姐有了姑爺後,老爺對姑爺比對你這個親兒子還親,我聽說,老爺要姑爺當上門女婿,把大部分的家產全給他。”
“此話當真?”大少爺手猛地攥緊了腰間的玉佩,指節泛白,色眯眯的眼睛瞬間亮了——那是被“家產”戳中痛點的光,連聲音都發顫。
“秋桐哪敢騙少爺,您未瞧出老爺對姑爺那股親熱勁和器重的樣子嗎?老爺最疼小姐,若是老爺不喜歡姑爺怎會輕信什麼衝喜之說把小姐嫁得那麼遠,而且還是給人家為小。老爺是想放長線釣大魚讓姑爺做上門女婿,繼承家產。可見,老爺對大少爺可是傷心透頂。若是你幫了我這個忙,我就可以去破壞他們的好事,讓姑爺永遠不踏入這裡半步。
“可是,你走了少爺我不得想死你。”說著他的那副令人生厭的嘴臉又現了出來,伸手想去拉秋桐的手,卻被她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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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桐冷哼了一聲,說道:“大少爺隻要有了豐厚的家產,身邊的女人多得是,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即使我不走又能怎樣?你那位母夜叉你應付得了嗎?況且,有了豐厚的家產,大少爺還懼怕母夜叉嗎?大少爺的損益輕重可要掂量好。”
這話像鉤子,狠狠勾住了大少爺的心——他早恨透了爹的偏心,恨透了母夜叉的潑辣,一想到“家產歸自己”“休了母夜叉”,渾身的血都熱了。他搓著手,眼神越來越亮,連呼吸都急了:“你當真能不讓那小子分我的家產?”
“當然。若是大少爺不信,你就瞧今晚的吧,到時候你就會曉得我秋桐的本事了。”
“好!一言為定!”
夜晚,天空中有幾顆發亮的星,半圓半缺的月隱露在天幕中,一個窈窕的身影從小翠的房裡走出,輕輕帶上門,向四處望望,匆匆離開。
小翠為大姨太煨完茶,揉著發酸的胳膊回到房中。她漱洗了一番,端起桌上的水壺為自己倒了杯溫水。水剛咽下去沒幾口,她就覺得眼皮發沉,困意像潮水似的湧上來,頭腦昏昏沉沉的。
她想把杯子放回桌上,手卻沒力氣,“哐當”一聲,杯子砸在地上,水灑了一地。她想撐著桌子站起來,腿卻軟得像棉花,眼前的燭火晃成一片虛影,最後看見的,是門縫裡鑽進來的、矮墩墩的黑影——帶著股熟悉的酒氣和油味。
當第一聲雞鳴啄破黑夜的硬殼時,陳家府中,傳來一聲淒厲的哭叫,小翠衣衫不整、披頭散發地從房中跑出來……小翠死了,投了南河。陳家隻破了點錢財安撫她的家人,府裡的人議論了三五天,便再無人提起——仿佛她從未存在過,隻當是冬日裡掉了片無關緊要的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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