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低啞卻清晰的聲音:“是我,張境途。”
戀兒一把拉開門,張境途立刻閃身進來,反手輕輕帶上門。他玄色大衣上還沾著巷子裡的塵土,卻把懷裡的油紙包護得嚴實。沒等兩人開口,他先往窗邊走了兩步,撩開窗簾角飛快往外瞥了眼,確認沒人盯梢,才轉過身,聲音裡帶著歉意:“讓你們擔驚受怕了,剛把尾巴甩了。”
戀兒的眼淚“唰”地掉下來,上前就攥住他的袖口哽咽:“張先生!你可算來了!我和小姐從聽見槍響就慌,怕你……”話沒說完,哭聲就堵了嗓子。
謝蘭?也站了起來,腳步虛浮地往前挪了兩步,目光落在張境途沾泥的鞋尖,眼圈瞬間紅了,她想開口說“你沒事就好”,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帶著顫音的問:“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何會有人追你?”
張境途心裡一暖又一酸,先拍了拍戀兒的手背,語氣溫柔:“是我不好,讓你們擔驚——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說著,他從懷裡掏出用油紙包得嚴實的蝴蝶酥,遞到謝蘭?麵前:“路過西餅屋,想著你和戀兒都愛吃這個,就繞了點路,沒耽誤太久。”
送到謝蘭?手中,他才沉聲道:“這次是內部出了叛徒。原本今日申時,我該和老陳灰布衫男人)在書鋪交接一份名單,那是城裡十幾位進步學生的住處,要是落到日本人手裡……”他頓了頓,眼底添了層冷意,“可叛徒提前把消息透了出去,我剛到書鋪附近就被盯上,隻能折回,恰巧碰到戀兒。”
戀兒急忙從懷中拿出那張寫著“啟明,申時”的紙條:“張先生,你給我的這個,我們明白了!若不是小姐派我去書鋪,可能陳先生就被人堵住了!”
“我剛聽說老陳已安全撤離,就知道你們辦成了!”張境途稱讚道:“你們可是立下了大功勞啊!”
謝蘭?聽著,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可擔憂仍未散去,她咬了咬嘴唇,急切問道:“那叛徒查出來是誰了嗎?後續要怎麼辦?那份名單現在安全嗎?”
張境途輕輕歎了口氣,麵色凝重:“叛徒還沒揪出來,但我猜測,應該是組織裡負責傳遞消息的那幾個人之一。名單現在暫時安全,老陳撤離時已經將它妥善藏起,隻是接下來得儘快轉移。”
戀兒瞪大了眼睛,滿臉緊張:“張先生,那我們能幫上什麼忙嗎?”
張境途看著她們堅定的目光,心中滿是感動,但還是搖了搖頭:“你們已經幫了大忙,這次後續的事情太危險,我不能讓你們涉險。我會儘快和組織聯係,重新安排交接名單的事宜。我接下來要去一趟奉天,暫時避開風頭,順便查叛徒的底細。”他看著謝蘭?和戀兒,聲音放得更柔,“等我把危險解決,就回來。”
“這一趟去,定是危險重重,你要當心。”謝蘭?的聲音輕了些,眼圈悄悄泛了紅。
張境途笑了笑:“放心,走慣了險路,心裡有譜。”
戀兒忙摸向衣襟,從裡層掏出個紅繩纏著的平安符——這是前些日子念姝怕她被狗子綁走,特意送的。
她往前遞了遞,指尖還帶著點急顫:“張先生,若您不嫌棄,這個您拿著!是念姝姐給我的,特彆靈驗——前些日子有人要綁我,現在平安無事了!您帶著它,也能平平安安的。”
張境途看著那枚刻著“安”字的平安符,眼底軟了軟,伸手接過,上邊還帶著戀兒身上的溫度,暖得像焐過的炭火。他沒多言,隻小心把平安符往懷裡塞了塞,又抬手按了按衣襟,像是怕風把這些暖意吹跑了似的。
“好,我帶著它。等我回來再把它還你——定不少一根紅繩。”
戀兒用力點了點頭。
“對了張先生!我家小姐要搬出去了,離開陳家,回娘家的老宅子——就是上次您半夜跳進去的那個院子!以後我們就住那兒了。”
張境途的眼神頓了頓,轉頭確認似的看向謝蘭?,謝蘭?迎著他的目光點了點頭。
張境途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隻有手掌大小,刃口還泛著冷光,遞給主仆二人:“這匕首防身用,遇到危險能保你們幾分安全。張境途語氣沉了沉:“雖然有陳會長護你們一時安全,但亂世裡的意外防不勝防。”
戀兒連忙接過來。
張境途扯了扯玄色大衣的下擺,深吸一口氣:“我得走了,你們多保重。”說完,他打開門,看了一眼屋內的兩人,又在謝蘭?的臉上多停留了瞬間,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謝蘭?拉著戀兒走到窗前,目送著張境途,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裡,戀兒才靠過來,聲音帶著點發顫:“小姐,張先生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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