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忙不迭擺手,腰彎得更低:“不敢當,秋桐站著回話就好。”她把錦盒往前遞了遞,這些是小姐讓給少奶奶帶的,都是些補身的東西。”戀兒“哼”了一聲接過去,指尖故意把盒子磕在桌角,發出不輕不響的磕碰聲。
秋桐卻像沒聽見那磕碰聲,眼皮都沒抬,語速平穩得像在背書:“我們小姐本想來,可院裡積雪化了又凍,滑得很,她身子又不大爽利。偏平兒還染了風寒,隻好讓我代勞。”她頓了頓,聲音裡添了幾分刻意的體貼,“小姐說,娘家清靜,最適合少奶奶休養,缺什麼儘管讓人捎話。隻是姑爺近來忙,既要顧會長那邊的事,又要陪老爺說話,您就彆總惦記著回去擾他了。”
話落,她才又抬眼看向謝蘭?,語氣添了幾分刻意的鄭重:“還有,小姐讓我提醒您,上次答應的事,該抓緊了。您既選了這條路,就彆回頭——她也會守諾,待院裡的人好。”說到這兒,她話鋒輕輕一轉,“對了,您原先住的那院,如今是我們老爺住著,住多久還說不準呢。”
謝蘭?始終勾著唇角,笑意卻沒到眼底,藏在袖中的指尖悄悄蜷起,直到“彆回頭”三個字鑽進耳朵,指節才猛地泛了白,連帶著手腕都輕輕抖了一下。
一旁的戀兒早按捺不住,腳尖在地上碾了碾,斜睨著秋桐冷笑:“說完了?我當是什麼要緊話,原來是怕我家小姐回去!”她往前湊了半步,聲音陡然拔高,“你回去告訴二姨太,我家小姐想回就回,她一個姨太也配做主?”話音剛落,她上下打量秋桐的眼神像淬了冰,鄙夷得毫不掩飾,“要不是我家小姐心善,早把你這亂傳話的東西轟出去了!”
秋桐反倒笑了,聲音裡帶著點慢悠悠的挑釁:“臨來時小姐就說,少奶奶身邊有位伶牙俐齒的姐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我厲不厲害,輪得到你評說?”戀兒往前逼了半步,“你告訴她,隻要我家小姐沒最後點頭,她就還是陳家的少奶奶!再敢逼逼叨叨,我就把她怎麼攛掇離婚的事抖摟出去,看她在陳家還站不站得住腳!”她抓起桌上的錦盒往秋桐懷裡塞,“這些破爛玩意,拿回去喂狗都嫌寒磣!”
“戀兒。”謝蘭?終於開口,聲音輕輕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來了都是客。”
“客?她算哪門子客?!”戀兒腳往地上一跺,唾沫星子都帶著氣,“不過是擺不上台麵的姨太底下的下賤丫頭!我沒當場把他打出去,已經算客氣了,還想讓我拿她當正經客人待?呸!做夢!”
“不得無禮!”謝蘭?嗬斥完,又轉向秋桐,臉上的笑意淡了大半,語氣卻依舊溫和,“回去轉告二姨太,我答應的事,不會失言。”
秋桐沒接話,反倒往前湊了半步,聲音壓得極低,像根細針往謝蘭?心口紮:“小姐還說——男人或許能容下不生養的女人,卻斷斷容不下給自個兒戴綠帽子的。”
她眼尾掃過謝蘭?驟然發白的臉,接著說,“如今姑爺正發愁,外麵將這事傳得沸沸揚揚。是真是假暫時不說,總歸是難聽,少奶奶您說是吧?”
謝蘭?原本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攥緊,連帶著肩膀都極輕地僵了半瞬。那雙溫潤的眸子沒看出半分怒意,卻像浸了層涼透的井水。
秋桐見目的達到,沒再多說一個字,微微屈膝行了個禮,轉身就走,裙擺掃過門檻時,還輕輕晃了晃,透著幾分得逞的輕快。
戀兒沒料到秋桐竟敢用“綠帽子”這等惡毒的話來羞辱謝蘭?,氣得渾身發抖,也顧不上安慰謝蘭?,拔腿就追出去,大喝一聲:“站住!”
秋桐剛轉過身,臉上就重重地挨了兩下——“啪!啪!”
“你敢羞辱我家小姐!”戀兒指著她,手還在發抖,“這兩巴掌,一個是打你不知天高地厚,竟敢罵我家小姐!另一巴掌是我替我家小姐回你的主子的!回去告訴她,讓她等著,我定會上門討個公道,讓她為這話付出代價!”
秋桐捂著臉,半邊臉頰火辣辣地燒,眼裡卻閃過一絲狠勁,咬著牙沒說話,轉身“噔噔噔”走時,素色衣擺狠狠蹭過門檻,轉眼就沒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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