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遞給他們兩把古老的鑰匙：“203，204。走廊儘頭，熱水可能不太穩。”
踩著吱呀作響的木質樓梯上樓，走廊裡彌漫著一股潮濕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房間門板很薄，隔音效果極差。
李澤打開203的門，簡單檢查了一下，對陸凜道：“陸導，您和太太住這間吧，條件好一點，我住隔壁。”
所謂的“好一點”，也不過是多了扇能看見雨景如果算景的話）的小窗，以及一張稍微大一點的床。
陸凜沒說什麼，拉著臉走了進去。
蘇晚卿站在門口，有些遲疑。和陸凜……單獨一個房間？
“愣著乾什麼？進來。”陸凜不耐煩的聲音從裡麵傳來，“你想站走廊過夜？”
蘇晚卿隻好硬著頭皮走進去。
房間很小，陳設簡單到近乎簡陋。一張雙人床，一張舊桌子，一把椅子，一個小小的衛生間。空氣裡有股揮之不去的黴味。
陸凜顯然對這裡的環境極度不滿，眉頭擰得死緊，渾身散發著低氣壓。他扯了扯濕透黏在身上的襯衫，煩躁地嘖了一聲。
蘇晚卿也覺得渾身不舒服，濕衣服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又冷又難受。
“你先去洗個熱水澡，免得感冒耽誤拍戲。”陸凜背對著她，語氣硬邦邦地命令道，“快點。”
蘇晚卿看著他那同樣濕透的背影，猶豫了一下：“你呢？”
“管好你自己。”陸凜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蘇晚卿不再多說，拿起包裡備用的幸好沒完全濕透）毛巾和簡易洗漱包，走進了衛生間。
熱水果然如老伯所說，忽冷忽熱，水流也很小。但在這種環境下，能洗上個熱水澡已經是奢侈。蘇晚卿快速衝洗了一下，換上乾爽的衣物也是包裡備用的），感覺終於活過來了一點。
她走出衛生間，看到陸凜正站在窗邊，看著外麵磅礴的雨幕，隻留下一個挺拔卻透著煩躁的背影。濕透的襯衫貼在他背上，勾勒出緊實的肌肉線條。
聽到動靜，他回過頭。
洗去鉛華，蘇晚卿素淨著一張臉，頭發濕漉漉地披在肩上，穿著簡單的棉質t恤和長褲，看起來比平時少了幾分疏離，多了幾分柔軟和脆弱。
陸凜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隨即移開，語氣依舊很差：“洗完了？慢死了。”
他繞過她，徑直走進衛生間，關上了門。
蘇晚卿聽著裡麵傳來的水聲，看著房間裡唯一的那張雙人床，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今晚……怎麼睡？
她環顧四周，連個沙發都沒有。地板看起來也臟兮兮的。
難道……真的要和他擠一張床？
這個念頭讓她耳根微微發熱。
雖然他們是法律上的夫妻，但一直都是分房睡，涇渭分明。同床共枕……這完全超出了合約的範疇。
水聲停了。陸凜穿著同樣簡單的黑色t恤和長褲走了出來，頭發還在滴水，水珠順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頰滑落，沒入領口。比起平時的冷硬，此刻的他莫名多了幾分野性的性感。
他也看到了那張床，動作頓了一下，臉色更臭了。
兩人站在狹小的房間裡，氣氛尷尬又曖昧。
最終還是陸凜先開口，他極其不耐煩地指了指床：“你睡那邊。我睡這邊。中間劃條線，誰過界誰滾下去睡地板。”
說完，他率先走到靠窗的那邊，掀開被子躺了下去，背對著她，一副“莫挨老子”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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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卿：“……”
她看著他那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忽然覺得有點好笑。剛才那點尷尬反而消散了不少。
她走到床的另一邊，小心翼翼地躺下，儘量靠近床沿，和他中間隔開足以再睡一個人的距離。
關掉燈，房間陷入黑暗。隻有窗外持續的雨聲和偶爾劃過的閃電，照亮屋內一瞬。
兩人背對背躺著，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存在，呼吸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蘇晚卿身體僵硬，一動不敢動。
她能聞到身邊傳來的，混合著旅館劣質沐浴露和他身上獨有的煙草冷冽氣息的味道，並不難聞，反而……有些擾人心神。
她從未和一個男人靠得如此之近。
即使和陸凜“結婚”同居，他們也一直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各有各的空間。
像這樣同處一室，同臥一床，是第一次。
她聽到身後的陸凜似乎也翻了個身，呼吸聲有些重，顯然也沒睡著。
“喂。”他突然出聲，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有些低沉沙啞。
蘇晚卿心一跳：“……乾嘛？”
“明天要是耽誤了拍攝，扣你片酬。”
蘇晚卿：“……”她就知道！
“知道了。”她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之後又是長久的沉默。
就在蘇晚卿以為他已經睡著了的時候，又聽到他模糊地嘟囔了一句，像是夢囈，又像是抱怨：
“麻煩精……床這麼小……”
蘇晚卿閉上眼，懶得理他。
身體很疲憊，精神卻異常清醒。聽著窗外的雨聲，感受著身邊另一個人的體溫和呼吸，一種奇異的感覺在心底蔓延。
這不是她預想中的婚姻，也不是她預想中的夜晚。
混亂，尷尬，卻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打破界限的微妙感。
她不知道的是，背對著她的陸凜，在黑暗中睜著眼睛，同樣毫無睡意。
女人身上淡淡的馨香若有若無地飄過來，和他身上的味道交織在一起。
他煩躁地閉上眼。
真他媽……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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