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我這邊，”陸凜頓了頓，語氣裡帶上了一絲嘲諷，“公司幾個老古董，嫌我花錢太多，回報太慢，借著這次風波，想逼我讓步，削減《迷霧》的後期預算，或者塞人進來。”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蘇晚卿知道，這背後的鬥爭必然激烈殘酷。
“叫你來，是告訴你一聲。”陸凜看著她，目光如炬，“免得你從彆人嘴裡聽到風言風語，又胡思亂想，影響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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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方式依舊直接得近乎粗暴，沒有絲毫安慰，隻是陳述事實。
蘇晚卿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我需要做什麼？”
陸凜似乎對她的反應還算滿意，眉間的褶皺稍微平複了些：“你什麼都不用做。拍好你的戲，練好你的手語，準備滾去張老頭那兒試訓。其他的，”他冷笑一聲，“我會處理。”
這時，陳律師推過來一份文件：“蘇小姐，這是陸先生委托我們擬定的幾份律師函和聲明草案，針對可能出現的不同爆料內容。您看一下，如果沒有異議，一旦對方有動作，我們會第一時間發布。”
蘇晚卿接過文件，厚厚的十幾頁，條理清晰，措辭強硬，將各種可能出現的汙蔑都提前堵死了。這需要極其專業的法律知識和預判能力。
她抬起頭，看向陸凜。他為了她，竟然提前做了這麼多準備？
陸凜似乎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移開目光，語氣硬邦邦地：“彆自作多情。你現在頂著‘陸太太’的名頭，你丟人就是我丟人。維護你的名譽，就是在維護我的利益和劇組的聲譽。”
又是這套說辭。蘇晚卿卻從中聽出了不一樣的意味。
“謝謝。”她輕聲道，這次是發自內心的。
陸凜哼了一聲，沒接話。
陳律師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便起身告辭。
房間裡隻剩下蘇晚卿和陸凜兩人。氣氛有些沉默和尷尬。
蘇晚卿看著陸凜眉宇間難以掩飾的疲憊，和他隨手扔在沙發上、屏幕還亮著的平板電腦，上麵似乎是複雜的財務報表和股權結構圖。
她猶豫了一下，輕聲問：“公司那邊……很麻煩嗎？”
陸凜瞥了她一眼，走到茶幾旁，拿起那盒她昨天給他的檸檬糖，剝了一顆扔進嘴裡，含糊道：“一點小風浪，翻不了船。”
他走到小冰箱旁，拿出兩瓶礦泉水，遞給她一瓶，自己擰開另一瓶灌了幾口，然後像是忽然想起什麼，狀似隨意地問：“你那個閨蜜，叫薑穎的，她工作室是不是和幾個獨立設計師有合作？”
蘇晚卿一愣：“是的，怎麼了？”
“有個叫陳苗苗的，設計風格怎麼樣？”陸凜問得沒頭沒腦。
“苗苗？她很有天賦，設計很有靈氣……”蘇晚卿雖然疑惑，還是如實回答。
“嗯。”陸凜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又拿起平板電腦看了起來，仿佛剛才隻是隨口一問。
蘇晚卿看著他專注的側臉，心裡充滿了疑問。他怎麼會突然問起苗苗？這和他現在的麻煩有什麼關係？
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男人。他像一座冰山，露在水麵上的隻是冰冷堅硬的一角，而水下，卻隱藏著巨大的、不為人知的複雜世界。
但她能感覺到，他正在用他的方式，為她，也為他們至少是利益共同體）構築起一道堅固的壁壘。
“沒事就回去休息。”陸凜頭也不抬地開始趕人，“明天那場雨戲，彆再給我掉鏈子。”
“知道了，導演。”蘇晚卿站起身，走到門口，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燈光下，他皺著眉頭處理工作的樣子，專注、冷硬，卻又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
她輕輕關上門，將那盒沒吃完的檸檬糖緊緊攥在手心。
風雨欲來，但這一次，她不是孤身一人。
雖然他的方式依舊彆扭，理由依舊冠冕堂皇，但她知道，那道名為“家屬”的壁壘，已經悄然豎起。
而她，需要變得更強大，才能不辜負這份沉默又強硬的守護，才能真正地，與他並肩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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