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於還是亮了。
黎明的微光,穿透清晨的薄霧,灑在這片滿目瘡痍的山穀中,卻帶不來絲毫的暖意,反而更添了幾分訣彆的淒冷。
經過一夜的準備,兩支隊伍,已經集結完畢。
張長老帶著大部分幸存者,走向了通往穀外的秘密通道。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對故土的眷戀和對未來的迷茫。一步三回頭,最終,還是消失在了幽深的黑暗之中。
而蕭明這邊,一行十幾人,則顯得精悍而肅殺。
他們換上了最便於行動的勁裝,背著簡單的行囊,每個人的眼神中,都燃燒著一團複仇的火焰。
一輛經過特殊改造的馬車,停在隊伍的中央。車廂內部被鋪上了厚厚的軟墊,儘可能地減少顛簸。林衝,就安靜地躺在裡麵。
潘金蓮為她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物,又用她那神乎其技的醫術,暫時穩住了林衝的傷勢,讓她陷入了深度的昏睡之中,以利於身體的恢複。饒是如此,林衝那張英氣逼人的臉上,依舊是一片毫無血色的蒼白,呼吸微弱得仿佛隨時都會停止。
蕭明站在車前,凝視著林衝沉睡的容顏,心中充滿了愧疚。這位正直善良、重情重義的俠女,本該在梁山泊快意恩仇,卻因為自己和潘金蓮,被卷入了這場無妄之災,甚至背負上了如此沉重的宿命。
“放心吧,她的情況,比看上去要好。”潘金蓮走到他身邊,輕聲安慰道,“我給她注射了高效的營養劑和鎮靜劑,隻要路上不出大的意外,她的身體,會慢慢恢複的。”
蕭明點了點頭,伸手將潘金蓮攬入懷中。經過一夜的忙碌和情感上的巨大衝擊,她的臉上也帶著一絲疲憊,眼下有著淡淡的青影,看得蕭明一陣心疼。
“辛苦你了。”他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
潘金蓮沒有說話,隻是將臉埋在他的胸口,汲取著他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氣息。千言萬語,都儘在不言之中。
“蕭大哥,我們該走了!”一名叫做“石頭”的年輕弟子走上前來,低聲提醒道。他是那十幾個追隨者中,最為機靈和沉穩的一個,被蕭明任命為這支小隊的副手。
“嗯。”蕭明應了一聲,鬆開了潘金蓮,翻身上馬。他看了一眼那被捆綁著、嘴裡塞著布團、被扔在另一輛簡陋囚車裡的陸謙,眼神一冷,隨即高聲道:“出發!”
車輪,緩緩轉動,碾過瓦礫,帶著一行人,踏上了未知的征途。
他們沒有選擇走官道,而是沿著張長老指點的、一條隻有天機穀核心成員才知道的崎嶇山路,向著東南方向行進。
這條路,異常難走。時而是陡峭的懸崖,時而是茂密的叢林,時而是湍急的溪流。馬車行進得異常艱難,好在跟隨的弟子們,個個身手不凡,他們或是在前麵開路,或是在後麵推車,硬是在這無路的山野中,走出了一條路來。
蕭明和潘金蓮,則輪流駕車,以便能隨時照看林衝的情況。
每隔兩個時辰,潘金蓮就要進入車廂,為林衝檢查身體,更換藥物,用濕潤的棉布,擦拭她的嘴唇。她的動作,輕柔而專注,眼神中,充滿了醫者的仁心和對同伴的關切。
蕭明看著這一幕,心中感慨萬千。他知道,潘金蓮的內心,遠比她表現出來的,要更加柔軟和善良。她對林衝的悉心照料,不僅僅是出於醫生的職責,更是出於一種,同為女性、同在異世漂泊的惺惺相惜。
入夜,一行人找到一處背風的山洞,作為臨時的宿營地。
弟子們分工明確,有的負責警戒,有的負責拾柴生火,有的則去附近的山林裡,打了幾隻野兔和山雞,作為晚餐。
篝火,熊熊燃燒起來,驅散了山間的寒意,也給這支疲憊的隊伍,帶來了一絲溫暖和慰藉。
蕭明將烤得最嫩的一塊兔肉,用乾淨的樹葉包好,遞給了潘金蓮。
“你也吃吧,忙了一天了。”他柔聲說道。
潘金蓮接過兔肉,卻沒有立刻吃,而是撕下一小塊,遞到蕭明的嘴邊,眼中帶著一絲促狹的笑意:“你先嘗嘗,看看我的夫君,手藝有沒有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