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的風,似乎從未像現在這般,既壓抑,又充滿了躁動。
李綱的倒台,像一顆投入湖麵的巨石,餘波至今未平。朝堂之上,人人自危,生怕被卷入這場清洗的漩渦。而太尉府,則如同一頭蟄伏的猛虎,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在暗中磨礪著爪牙,等待著致命一擊。
濟世堂,這個昔日的風暴中心,此刻卻享受著難得的寧靜。隻是,身處其中的每一個人都明白,這寧靜,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那短暫得令人窒息的平靜。
後院的石桌旁,蕭明、潘金蓮、林衝、李師師四人圍坐。桌上,清茶嫋嫋,卻無人有品茗的心思。
“高俅不會等太久。”蕭明指尖輕叩桌麵,目光深邃如夜,“梁山泊的兄弟們集結南下,需要時間。而這段時間,就是高俅給我們設下的死亡倒計時。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主動出擊,打亂他的部署。”
“如何主動出擊?”林衝的聲音清冷,緊握的拳頭,因用力而指節發白。血海深仇壓在心頭,她比任何人都渴望手刃仇敵。
蕭明看向李師師,沉聲道:“我們需要情報。關於高俅,關於‘幽影閣’,關於他在朝中的所有部署。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李師師秀眉微蹙,輕歎一聲:“我在宮中,雖能接觸到官家,但高俅行事縝密,核心的機密,從不外露。我能探聽到的,終究有限。而且,他最近似乎有所警覺,加強了府邸的防衛,連我派去的人,都難以靠近。”
“所以,我們需要雙管齊下。”蕭明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師師姐,你在明,繼續在宮中周旋,設法牽製高俅的精力,讓他無法全力施為。至於暗處……”
他的目光轉向林衝:“林姐姐,你的槍法,天下無雙。我想請你,夜探高府。”
“探高府?”林衝的眼中,瞬間燃起熊熊烈火,帶著一絲決絕。
“不錯,”蕭明點頭,“不是為了刺殺,而是為了偵察。摸清高府的防禦布局,尤其是‘幽影閣’高手的虛實。我總覺得,‘幽影閣’的實力,不止我們看到的這些。”
“好!”林衝毫不猶豫地應下,“我今夜就去!”
“不急。”蕭明擺了擺手,“高府如今必定是龍潭虎穴,冒然闖入,太過危險。此事,需從長計議。蓮兒,你要為林姐姐,準備好最好的金瘡藥,以及……一些能派上用場的‘小玩意兒’。”
潘金蓮冰雪聰明,立刻會意,點頭道:“放心吧,相公。我定讓林姐姐,來去無蹤。”
“那我呢?”蕭明看著李師師,微微一笑,“我準備去一個地方,見一見,我們這位師師姐。”
李師師一愣,隨即莞爾:“見我?我不是就在這裡嗎?”
“不,”蕭明搖了搖頭,笑容裡帶著一絲神秘,“我要見的,是那個名滿京城,連官家都為之傾倒的……樊樓花魁,李師師。”
此言一出,連林衝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唯有潘金蓮,若有所思地看著蕭明,眼波流轉,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
李師師何等聰慧,瞬間便明白了蕭明的用意。她深深地看了蕭明一眼,讚歎道:“好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你以豪客的身份去樊樓見我,既能掩人耳目,又能借我的口,將一些你想讓外界知道的消息,傳遞出去。高俅生性多疑,他越是探究你的目的,就越容易被我們誤導。”
“師師姐果然一點就透。”蕭明笑道,“那麼,今晚,我就來會一會,這位名動天下的花魁娘子了。”
……
當夜,華燈初上。
汴京城仿佛褪去了白日的壓抑,換上了一副活色生香的繁華麵孔。而這繁華的頂點,無疑便是南城的樊樓。
此樓,雕梁畫棟,飛簷鬥拱,三層主樓,五層看台,規模宏大,氣派非凡。樓外車水馬龍,樓內絲竹悅耳,往來皆是達官顯貴,文人騷客。據說,就連當今官家,也曾化名“李大哥”,數次微服私訪於此。
蕭明一襲月白錦袍,手持一把玉骨折扇,腰間掛著一塊成色極佳的和田玉佩,儼然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樣。她身後跟著的,是同樣換了一身利落勁裝,扮作護衛的林衝,英姿颯爽,彆有一番風韻。
兩人一踏入樊樓,立刻便有眼尖的龜奴迎了上來。
“這位公子,看著麵生,第一次來我們樊樓吧?”
蕭明折扇一搖,也不答話,隻是從袖中,取出了一張百兩的銀票,輕輕放在了龜奴的手中。
那龜奴的眼睛,瞬間亮得如同燈籠,臉上的笑容,也變得無比諂媚:“哎喲!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公子裡麵請,裡麵請!不知公子,是想聽曲兒,還是想見哪位相好的姑娘?”
“我要見李師師姑娘。”蕭明淡淡地說道。
龜奴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為難道:“公子,這……師師姑娘,今晚已經有約了。要不,小的給您推薦幾位我們這兒新來的姑娘,個個都是國色天香……”
蕭明不為所動,又是兩張百兩銀票,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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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要見李師師。”
龜奴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掂了掂手中的銀票,咬了咬牙,道:“公子,您有所不知。師師姑娘的規矩,想見她,得先過三關。這第一關,便是‘聞香識人’,要對得上她出的對子。這第二關,是‘品茗知音’,要能和上她的曲子。這第三關嘛……”
“不必那麼麻煩。”蕭明打斷了他,將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拍在了他的胸口,“告訴師師姑娘,就說,故人來訪,帶了一首新詞,想請她品鑒。她若不見,我立刻就走。”
近千兩的銀子,隻為見一麵,聽一曲。這等豪氣,讓那龜奴,再也不敢有絲毫怠慢。他連連躬身,道:“公子稍候,小的,這就去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