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明和林衝並肩走出太子府那如同煉獄般的大門時，天際已然泛起了一抹魚肚白。
清晨的微光，混雜著淡淡的薄霧，本應是清新怡人的，但此刻，卻被一股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攪得無比詭異。
府門之外，野利遇乞和沙通天等人早已等得心急如焚，坐立難安。
他們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江湖梟雄，見慣了生死。可太子府內的那場單方麵屠殺，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那不絕於耳的淒厲慘叫，以及最後那死一般的寂靜，都像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著他們的心臟。
尤其是當他們看到蕭明那身白衣，在踏出府門的那一刻，依舊纖塵不染，仿佛剛剛隻是去赴了一場風花雪月的宴席，而非攪動了一場血腥風暴時，那種視覺上的巨大衝擊力，更是讓這些悍匪頭子從靈魂深處感到一陣戰栗。
這個男人，究竟是神，還是魔？
“蕭……蕭先生……”
野利遇乞艱難地吞了口唾沫，迎了上去。他本想問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蕭明沒有看他，他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在了不遠處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上。
車簾微動，露出了潘金蓮那張宜喜宜嗔的俏臉。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蕭明，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裡，帶著一絲擔憂，也帶著一絲了然。
她知道，蕭明成功了。
蕭明對著她，微微頷首，嘴角勾起一抹安撫的笑容。那笑容，衝淡了他身上不少的煞氣，讓他看起來，又恢複了幾分溫潤如玉的模樣。
隻有緊跟在他身側的林衝，才能感覺到，在那溫和的表象之下，這個男人剛剛經曆了一場何等劇烈的精神消耗。他的手，在袖中，其實一直在微微顫抖。
她下意識地想伸出手去扶他，但指尖微動，最終還是克製住了。
她知道，在這個時候，他最不需要的，就是旁人看到他的“軟弱”。
“都準備好了嗎？”蕭明收回目光，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回……回先生，都準備好了！”沙通天搶先一步回答，態度恭敬得像個店小二，“按照您的吩咐，城西的糧倉已經點燃，火光衝天，西夏狗賊的大部分兵力都被吸引過去了！城南和城北的幾個坊市，兄弟們也製造了不小的混亂，官兵們疲於奔命，現在是我們突圍的最好時機！”
“很好。”
蕭明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看向了從府內踉踉蹌蹌跟出來，早已麵無人色、渾身發抖的太子李承禎。
此刻的李承禎，哪裡還有半分皇室的威嚴。他的衣袍上沾滿了兄長的血汙和腦漿，胯下濕成一片，散發著難聞的騷臭。他看著蕭明的背影，眼神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就像在看一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魔神。
“從現在起，你，就是西夏未來的王。”
蕭明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但是，你的命，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要你生，你便生；我要你死，你便死。你，聽懂了嗎？”
李承禎渾身一顫，他瘋狂地點著頭，牙齒都在打顫：“聽……聽懂了，主人！”
“主人”這個詞，讓野利遇乞和沙通天等人，再次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終於明白了蕭明的意圖。
他不隻是要殺人，他還要……誅心！
他要的不是西夏的覆滅，而是整個西夏，都臣服在他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