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興嘗試動了一下,立刻牽扯到全身傷口,冷汗直流,他苦澀地搖了搖頭。莫說走,現在連站起來都難如登天。
女子似乎早有預料,低聲道:“得罪了。”
她蹲下身,毫不避諱地抓住朱慈興的手臂,試圖將他架起來。然而朱慈興雖少年,畢竟是男子,身材比她高大不少,加之甲胄雖殘破卻仍有重量,她試了一下,極為吃力。
就在這時,另一道身影如同輕煙般悄無聲息地掠至他們藏身之處附近。
朱慈興和那女子同時警覺望去。
來者正是之前那個以詭異細劍纏住莽古爾泰的身影。他同樣一身黑衣,身形高挑瘦削,臉上也蒙著麵,隻露出一雙狹長而冷靜的眼睛。他的動作輕盈得如同狸貓,落地無聲,手中那柄黝黑無光的細劍已然歸鞘,氣息平穩,仿佛剛才與莽古爾泰那等猛將短暫交鋒並未耗費他太多氣力。
他迅速掃了一眼現場,對那女子微微點頭,然後目光落在朱慈興身上,眼神銳利如刀,快速評估著他的狀態。
“如何?”嬌小女子低聲問,語氣中帶著詢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依賴。
高瘦男子言簡意賅:“莽古爾泰暴跳如雷,正在清剿殘餘親兵。一炷香後,此地必被合圍。”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質感。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朱慈興身上,尤其是在他胸口那片可怕的凹陷和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處停留了一瞬。“他撐不到下一個藏身點。”
語氣平淡,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卻讓氣氛瞬間凝重。
嬌小女子眼神一凜:“必須撐到!‘先生’的命令是務必帶他回去!”
“先生?”朱慈興捕捉到這個詞彙,心中疑竇叢生。這兩個神秘高手,背後果然有人指使?是哪一方勢力?是友是敵?雖然他們救了自己,但在這亂世,人心難測。
高瘦男子沒有理會朱慈興的疑惑,對那女子道:“你來警戒,我處理一下。”
女子點頭,立刻如同靈貓般竄上土坡頂端,伏低身體,警惕地注視著遠方。
高瘦男子蹲在朱慈興麵前,沒有任何廢話,出手如電,迅速在朱慈興胸口幾處大穴附近按壓、探查。他的手指冰冷而穩定,每一次觸碰都讓朱慈興痛得幾乎抽搐,但他強忍著沒有出聲。
“肋骨斷四根,內臟破裂,經脈寸斷,神魂受損。”男子迅速做出判斷,依舊是那毫無波瀾的語調,“能活到現在,已是奇跡,或者說……你體內有過某種不該屬於你的力量。”
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皮肉,看到那深藏在朱慈興體內、已然死寂的暗金金屬匣殘留的痕跡。
朱慈興心中一凜,此人眼光毒辣至極!
男子不再多言,又從懷中取出一個更精致的玉瓶,倒出三枚赤紅如血、卻散發著沁人心脾清香的藥丸。他不容分說,直接將三枚藥丸塞進朱慈興嘴裡。
“吞下。此藥能強行激發你的生命潛能,固本培元,暫時封住嚴重出血,讓你恢複部分行動力。但藥效過後,傷勢會反噬得更厲害。能否撐到得到真正救治,看你造化。”
藥丸入腹即化,化作三股熾熱洪流,如同岩漿般瞬間湧向四肢百骸!朱慈興隻覺得渾身仿佛要被點燃,劇痛如同被烈火灼燒,但與此同時,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從身體深處被強行榨取出來!
“呃啊——!”他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額頭、脖頸青筋暴起,皮膚表麵滲出細密的血珠,整個人仿佛籠罩在一層淡淡的血霧之中。
這個過程痛苦無比,但效果也立竿見影。幾個呼吸間,他感覺胸口的劇痛減輕了大半,雖然內力依舊空空如也,但身體似乎恢複了一些控製力。
高瘦男子冷眼旁觀,直到朱慈興的氣息稍微平穩一些,才一把將他拉起來:“走!”
這一次,朱慈興雖然依舊虛弱,但已經能夠勉強憑借自己的雙腿站立,並在男子的攙扶下快步行走。那嬌小女子也從土坡上滑下,在前方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