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興喘息了片刻,艱難地說道:“我們……不能一直待在深山裡……吳三桂的追兵……不會放棄……清廷……也絕不會坐視……必須……找到出路……”
“殿下放心,末將已派機警的弟兄四處探路,尋找可以補給和暫時休整的地方,以及……北上的可能路徑。”鄭成功沉聲道,“隻是殿下您的傷勢……”
“我的傷……無妨……”朱慈興搖了搖頭,聲音微弱卻帶著決斷,“往東……或往南……皆是死路……吳三桂……孫可望……勢力盤根錯節……唯有……往西……”
“往西?”鄭成功一怔,“殿下,往西是更加險峻的橫斷山脈,人煙稀少,部落混雜,且……接近吐蕃之地,環境惡劣,恐非善地。”
“正因為……險惡……才可能……有一線生機……”朱慈興斷斷續續地說道,“清廷……勢力……尚未完全深入……我們可以……借道……或許……可以……聯絡……那些……不服清廷的……土司……部落……積蓄力量……”
他的思路依舊清晰,即使在重傷垂危之際,考慮的依然是長遠的戰略。向西,雖然艱難,卻可能跳出清廷主要力量的包圍圈,在夾縫中尋求生存和發展的機會。
鄭成功看著朱慈興那燃燒著不屈火焰的眼神,重重地點了點頭:“末將明白了!我們就往西走!”
然而,命運的殘酷遠超他們的想象。就在鄭成功決定改變路線,試圖向西突圍的第三天,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將他們困在了一條山穀之中。暴雨引發了山洪,衝毀了本就難以辨認的小路,更糟糕的是,他們遭遇了一直尾隨的吳三桂麾下精銳斥候的突襲!
這些斥候都是山地作戰的好手,利用暴雨和雷聲的掩護,如同鬼魅般發起攻擊。
“敵襲!保護殿下!”鄭成功在雷聲中厲聲大喝,揮劍格開一支射來的冷箭。
殘存的明軍將士立刻結陣抵抗,但暴雨影響了視線,泥濘的地麵讓他們行動困難。一場慘烈的混戰在泥水與血水中展開。
鄭成功奮起神勇,連殺數名敵兵,但他首先要護住擔架上的朱慈興。一名敵兵悍不畏死地撲向擔架,鄭成功回救不及,眼看朱慈興就要遭毒手!
千鈞一發之際,旁邊一名斷後的老兵猛地撲了過來,用身體擋住了砍向朱慈興的刀鋒,自己卻被劈倒在地,鮮血瞬間染紅了泥水。
“老張!”鄭成功目眥欲裂,一劍將那敵兵刺穿。
戰鬥短暫而激烈。明軍殘部又付出了數條生命的代價,才將這股斥候擊退。暴雨依舊滂沱,衝刷著地上的血跡和屍體。
鄭成功跪倒在朱慈興的擔架旁,發現一支流矢竟然穿透了擔架的遮擋,射中了朱慈興的大腿!雖然入肉不深,但對於本就虛弱至極的朱慈興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殿下!”鄭成功的聲音帶著顫抖。
朱慈興臉色灰敗,氣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他勉強睜開眼,看著鄭成功,嘴唇翕動,卻發不出清晰的聲音,隻是用儘最後力氣,用手指,在鄭成功的手心,緩緩劃了幾個字。
鄭成功凝神感受,那似乎是……“向西……勿忘……初心……”
字跡未完,朱慈興的手已然無力地垂落,眼睛緩緩閉上,隻有胸口極其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在與死神搏鬥。
“殿下——!”鄭成功發出一聲壓抑著無儘悲憤的低吼,雨水混合著淚水,從他剛毅的臉頰滑落。
他知道,朱慈興的生命已經如同風中之燭,隨時可能熄滅。而身後,吳三桂的大軍或許正在調動,北京派出的十萬八旗鐵騎正滾滾而來。他們這支小小的隊伍,仿佛狂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被徹底吞噬。
絕境,真正的絕境,似乎比在野人山時,更加令人絕望。
鄭成功輕輕放下朱慈興冰冷的手,為他蓋好擋雨的油布,然後緩緩站起身。他環視著身邊僅存的七八名弟兄,每一個人都渾身濕透,帶傷在身,眼中充滿了疲憊,但望向他的目光,卻依舊帶著信任與決絕。
雨水衝刷著他臉上的血汙和泥濘,露出下麵那雙如同寒星般的眸子。那裡麵,悲傷、憤怒、疲憊交織,但最終,都被一種磐石般的堅定所取代。
他舉起手中的劍,指向西方那烏雲密布、群山猙獰的方向,聲音嘶啞卻如同金鐵交鳴:
“弟兄們!殿下以性命為我們指明了方向!縱然前方是刀山火海,是龍潭虎穴,我鄭成功,也誓與諸位同行!隻要一息尚存,絕不放棄!大明——不滅!”
“大明不滅!”殘存的將士們用儘最後的力氣,發出了低沉卻震撼山林的怒吼。
這怒吼,穿透雨幕,在險峻的群山中回蕩,仿佛是對即將到來的十萬鐵騎,最倔強、最不屈的回應。
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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