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燃燼:帝血焚天照山河
盛京皇宮的殘垣斷壁間,硝煙尚未散儘。祭天台崩塌後留下的巨大深坑仍在冒著縷縷青煙,混雜著血腥氣與焦糊味的寒風,如同無數把冰冷的刀子,刮過每一個幸存明軍的臉頰。朱慈興被鄭成功與兩名鳳陽新軍先鋒攙扶著,勉強倚在一段殘破的宮牆上,他身上的玄色龍紋錦袍早已被鮮血浸透,破損的衣料下,皮膚表麵還殘留著魈血之力暴走後留下的淡金色紋路,此刻正隱隱作痛,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針在經脈裡穿梭。
他望著遠處逐漸被新軍控製的皇宮宮門,那裡還殘留著清軍抵抗時留下的箭羽與屍體,幾名士兵正小心翼翼地清理道路,試圖將象征大明的赤龍旗插上宮門頂端。朱慈興的嘴角終於牽起一抹極淡的笑容,那笑容裡滿是劫後餘生的疲憊,卻又藏著難以言喻的輕鬆——盛京,這座滿清經營數十年的龍興之地,終究還是回到了漢家手中。
“二弟,我們……做到了。”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每說一個字,喉嚨都傳來一陣刺痛,那是之前強行壓製傷勢時,氣血翻湧灼傷喉嚨留下的痕跡。
鄭成功站在他身側,鎧甲上布滿了刀痕與火燒的焦黑,左臂還纏著滲血的繃帶,那是與鼇拜激戰時長刀震脫,被對方拳風掃中的傷口。聽到朱慈興的話,他轉過頭,眼中的疲憊瞬間被明亮的光芒取代,重重點頭:“是啊,大哥!有了盛京這塊根基,我們就能整軍經武,聯合天下義士,北拒胡虜,南收中原,總有一日,能讓大明的旗幟重新插遍神州!”
他的話音還在寒風中飄蕩,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甲葉碰撞的脆響。一名渾身浴血的傳令兵連滾帶爬地衝了過來,盔甲上的護心鏡已經凹陷,胸口還插著半截斷箭,顯然是衝破了某種阻礙才趕到這裡。他撲倒在朱慈興麵前,雙手死死抓住地麵的積雪,指甲縫裡塞滿了泥土與血汙,臉上滿是驚惶,聲音帶著哭腔:“陛……陛下!鄭將軍!不好了!城外……城外全是軍隊!平西王、靖南王、平南王的旗號,還有……還有滿清的八旗龍旗!他們……他們把盛京團團包圍了!”
“什麼?!”
朱慈興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如同被驟降的寒冰凍結。他猛地掙脫攙扶,踉蹌著向前邁出一步,右手緊緊抓住傳令兵的肩膀,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你再說一遍!城外是誰的軍隊?!”
鄭成功也渾身一震,快步上前,一把將傳令兵從地上拉起,眼神銳利如刀:“休要胡言!三藩遠在南方,怎麼可能突然出現在盛京?!”
傳令兵被兩人的氣勢嚇得渾身發抖,卻還是哽咽著重複道:“是真的!小的親眼所見!吳字旗、耿字旗、尚字旗,還有滿人的龍旗,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他們……他們已經開始架設攻城梯了!”
就在這時,另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地跑來,手中緊緊攥著一封染血的密信,信紙邊緣已經被火燒得焦黑,顯然是從火場中搶救出來的。他跪在朱慈興麵前,將密信高高舉起:“陛下!這是在清軍皇宮的書房廢墟裡找到的!是範文程寫給三藩和滿清宗室的求援信!”
朱慈興一把奪過密信,手指因為顫抖而幾乎握不住信紙。他快速掃過上麵的字跡,範文程那熟悉的、帶著幾分陰鷙的筆跡,此刻如同毒蛇般鑽進他的眼中——信中詳細寫著“以盛京為餌,誘明軍主力入城,再令三藩及八旗精銳星夜馳援,內外夾擊,一舉殲滅複明勢力”的毒計。原來,範文程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歸順,他假意投誠,不過是為了將朱慈興和鳳陽新軍引入這座死亡之城!
“好一個範文程!好一個釜底抽薪!”朱慈興咬牙切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股腥甜湧上喉嚨,他猛地捂住嘴,強行將湧到嘴邊的鮮血咽了回去。他太大意了,他以為自己看穿了範文程的陰謀,卻沒想到對方早已布下了更大的局;他以為祭天台一戰是絕境逢生,卻不知那不過是這場滅頂之災的序幕。
鄭成功湊到朱慈興身邊,一同看完密信,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斷牆上,拳頭與磚石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鮮血順著指縫滴落,染紅了牆上的積雪:“這老賊!竟算計到了這一步!”
朱慈興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怒與悔恨,強撐著登上殘破的宮牆。他扶著冰冷的牆磚,舉目望去——
城外的景象,瞬間讓他如墜冰窟。
隻見盛京四周的平原上,黑壓壓的軍隊如同潮水般鋪開,旌旗蔽日,刀槍如林,反射著冰冷的寒光。平西王吳三桂的“吳”字大旗在北風中獵獵作響,旗下一員銀甲將領,正是那引清軍入關、背負千古罵名的吳三桂,他騎在一匹雪白的戰馬上,手中握著一把鎏金長刀,眼神陰鷙地望著城頭;不遠處,靖南王耿精忠與平南王尚可喜的旗號並排而立,兩人端坐於中軍帳前,麵色凝重,顯然早已做好了攻城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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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三藩軍隊的內側,是滿清的八旗精銳。黃色的龍旗在隊伍最前方飄揚,旗下,禮親王代善坐在一頂由四匹馬拉著的軟榻上,身上蓋著厚厚的狐裘,臉色蒼白如紙,顯然之前的傷勢尚未痊愈,卻仍強撐著坐鎮中軍;鄭親王濟爾哈朗、肅親王豪格、莊親王碩塞等宗室親王,各自率領著旗下的精銳騎兵,環繞在代善周圍,形成一道嚴密的防線。
更讓朱慈興心頭一沉的是,在宗室親王的隊伍中,他看到了多爾袞和多鐸的身影。多爾袞身穿黑色蟒袍,臉色陰沉,胸口的衣襟上還殘留著血跡,顯然之前在祭天台的激戰中並未完全脫身;多鐸則騎在一匹黑馬上,臉色猙獰,左臂吊在胸前,那是被朱慈興一掌擊傷的痕跡,他死死地盯著城頭,眼中的怨毒幾乎要溢出來。
除了這些宗室親貴,滿清的重臣也悉數到場——鼇拜騎在戰馬上,獨眼中閃爍著狂暴的光芒,身上的鎧甲布滿了刀痕,卻依舊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索尼躺在軟榻上,被親兵抬著,臉色蠟黃,卻眼神怨毒地望著城頭;蘇克薩哈與鄂必隆則站在索尼身邊,兩人身上都纏著繃帶,卻手持長劍,殺氣騰騰。
而在這些人中間,一個穿著藍色官袍的身影格外紮眼——那是洪承疇!這位曾經的大明薊遼總督,如今的滿清太傅,正站在吳三桂身邊,手中拿著一卷地圖,似乎在與吳三桂低聲商議著什麼。他的臉上帶著慣有的陰鷙笑容,眼神中滿是算計,顯然這場圍城之戰,他也是謀劃者之一。
城外的聯軍,密密麻麻,粗粗估算,不下十萬之眾!而城內的鳳陽新軍,經過祭天台一戰,隻剩下不到一萬五千人,且人人帶傷,疲憊不堪。更重要的是,新軍的糧草與箭矢都所剩無幾,根本無法支撐長期的圍城之戰。
絕望的氣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城頭的每一個人。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被這突如其來的、龐大到令人窒息的敵軍,狠狠踩滅。幾名年輕的士兵看著城外無邊無際的敵軍,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手中的長槍幾乎要握不住。
鄭成功走到朱慈興身邊,看著他蒼白的側臉,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他知道,這一次,他們真的陷入了絕境。一萬對十萬,疲憊之師對精銳之眾,孤城一座,外無援兵,內無糧草,這幾乎是必死之局。
“大哥……我們……”鄭成功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投降?他們不甘心;死戰?不過是徒增傷亡。
朱慈興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地望著城外的敵軍,望著那些曾經讓他失去家園、失去親人的仇敵。寒風卷起他的發絲,露出他蒼白卻堅毅的臉龐。他的眼神,從最初的震驚、絕望,逐漸變得平靜,如同暴風雨過後的湖麵。然後,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如同地獄深處的火焰,在他眼底緩緩點燃。
他緩緩轉過身,麵對城牆上所有的士兵。那些士兵的目光,此刻都聚集在他身上——有恐懼,有茫然,有絕望,也有最後一絲對希望的寄托。他們是鳳陽新軍,是朱慈興一手組建的軍隊,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是失去家園的流民,是被清軍迫害的百姓,他們跟著朱慈興,隻為了一句“驅逐韃虜,恢複中華”的誓言。
“將士們。”朱慈興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仿佛能穿透寒風,直抵人心。“你們看到了,城外的敵人很多,很強。我們被包圍了,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勝算。”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一張張年輕的臉龐——有的士兵臉上還帶著稚氣,卻已經布滿了傷痕;有的士兵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卻依舊緊緊握著手中的武器。他的心中湧起一股酸澀,這些孩子,本該在田間勞作,在市井嬉戲,卻因為這場亂世,不得不拿起刀槍,直麵生死。
“我們可以投降。”朱慈興的聲音依舊平靜,“吳三桂他們或許會給我們一條活路,讓我們苟全性命,做一個苟且偷生的順民。但你們甘心嗎?”
他猛地提高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種撼人心魄的力量:“你們甘心讓這片剛剛光複的龍興之地,再次落入胡虜之手嗎?甘心讓揚州十日裡,那些被屠城的父老鄉親,永遠沉冤昭雪嗎?甘心讓嘉定三屠中,那些為了守護漢家衣冠而死的義士,白白犧牲嗎?甘心讓我們的子孫後代,永遠留著金錢鼠尾,穿著胡服,說著胡語,忘記自己是漢人嗎?!”
“不甘心!”
城牆上,一名年輕的士兵率先嘶吼起來。他的家人在揚州十日中全部遇難,隻剩下他一個人,是朱慈興收留了他,給了他報仇的機會。他的嘶吼,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一顆石子,瞬間激起了千層浪。
“不甘心!”
“不甘心!”
越來越多的士兵嘶吼起來,聲音從零散到整齊,從微弱到洪亮,如同驚雷般在城頭回蕩。他們的眼中,恐懼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血性。他們或許害怕死亡,但他們更害怕屈辱地活著,更害怕對不起那些死去的親人與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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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興看著眼前的景象,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他緩緩扯開胸前的衣襟,露出精壯的胸膛,那裡,因為之前與杜蘭特激戰,還殘留著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口周圍,淡金色的魈血之力與幽藍色的《永樂大典》能量交織,形成一道道奇異的紋路,如同燃燒的火焰。
“我也不甘心!”朱慈興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響徹雲霄,“朕,朱慈興,大明崇禎皇帝之子!自煤山一彆,朕流離失所,九死一生,隻為了守住大明的最後一絲血脈,隻為了能有一日,驅逐胡虜,還天下漢民一個太平!今日,縱然身陷絕境,縱然身死魂滅,朕也絕不會投降!朕要讓這些胡虜知道,我漢家兒女,從不缺以身殉國的骨氣!我大明,從不缺燃儘自身的忠魂!”
他轉過身,深深地望了鄭成功一眼。那眼神中,有不舍,有囑托,還有一種決絕的平靜。
“二弟。”朱慈興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你帶著將士們,從北門突圍。北門是敵軍防守最薄弱的地方,我已經讓趙武提前清理好了通道。能走一個是一個,把大明的種子帶出去,把這裡的事告訴天下義士,讓他們知道,盛京雖困,大明未亡!”
“大哥!你要做什麼?!”鄭成功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他快步上前,想要抓住朱慈興的手臂,卻被朱慈興輕輕避開。
朱慈興的臉上露出一抹近乎神聖的笑容,那笑容裡帶著一絲瘋狂,卻又異常溫柔:“他們想要的是朕的命,想要的是大明的希望。今日,朕就給他們。但朕不會白白死去,朕要以這身血肉,這身融合了山林之力、洪武之誌、永樂之威的軀體,為你們,為大明,掃清前路的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