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興勝利之後,那潛藏的黑暗瘟疫所帶來的無力與悲劇:
無形之疫,文明之殤
混沌龍罡的餘暉如同最後的晚霞,掙紮著照亮這片飽經蹂躪的天地,隨即徹底湮滅,將主導權交還給原本的日月輪轉。塵埃緩緩落定,焦黑的土地上,一絲絲微弱的綠意正試圖衝破死亡的禁錮,宣告著生命本能的頑強。朱慈興獨立於戰場中央,那身玄色龍紋錦袍破損處處,嘴角殘留著未乾的血跡,體內經脈如同被烈火灼燒過般劇痛難當。他強提著一口幾乎渙散的真元,緩緩盤膝坐下,《慈興訣》與《紀家訣》的心法同時運轉,貪婪地汲取著虞朝天地間那遠比後世濃鬱的靈氣,試圖修複這具瀕臨崩潰的軀體。
勝利了嗎?
是的,那來自異域、妄圖篡改文明源頭的魔頭亞當·韋斯特,已然在他傾儘所有、融合了十六帝龍氣與兩套絕世功法的【混沌龍罡】下,形神俱滅,連一絲殘渣都未曾留下。他守護了這片土地的“純潔”,阻止了外來意誌的強行嫁接,這無疑是一場輝煌的、值得載入史詩的勝利。
心中那份沉甸甸的、自穿越以來便背負的使命感,似乎得到了些許釋然。他做到了前人未能做到之事,以超越時代的力量,扼殺了危機於萌芽。
然而,無論是朱慈興,還是這片古老而質樸的土地,都遠遠低估了深淵魔力的詭譎與亞當·韋斯特臨死前那極致怨毒所催生的瘋狂!
就在那毀滅性的混沌龍罡即將把韋斯特的魔化之軀與扭曲靈魂徹底“抹除”的最後一刹那,韋斯特那燃燒著幽綠魂火的眼眸深處,除了毀滅帶來的恐懼與不甘,更閃過一絲計謀得逞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獰惡之光。他獻祭自身所有換取的力量,絕大部分確實用於塑造那具足以對抗龍氣的毀滅魔軀,但在意識徹底崩解、靈魂歸於虛無的前一瞬,他以一種源自古老歐洲黑魔法禁忌典籍中的、連朱慈興那敏銳的神識都未能立刻洞察的隱秘儀式,將最後殘存的一絲本源魔力與一個凝聚了其畢生怨恨的惡毒念頭,化作了一個微不可察、卻蘊含極致詛咒的黑暗烙印,悄無聲息地打入了腳下這片承載著華夏文明源流的大地深處。
那並非指向性的攻擊法陣,也非召喚惡魔的通道,而是一個【深淵瘟疫之源】的召喚、孕育與擴散儀式!一個針對生命本身,最為陰毒、最為徹底的絕戶之計!
當朱慈興沉浸在療傷的痛楚與勝利帶來的短暫鬆懈中時,在他神識感知的邊緣,那片曾被韋斯特的腐化魔法深度侵蝕、此刻仍殘留著混沌能量的土地中心,一點微若星火、色澤幽暗到極致的烙印,如同瀕死的心臟般微弱地搏動了一下,隨即徹底隱沒,與大地融為一體。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爆發,沒有扭曲空間的法則波動,甚至連一絲異常的微風都未曾驚起。隻有一股無形無質、無色無味,卻蘊含著極致死亡、衰敗與詛咒氣息的詭異力量,如同滴入清澈湖麵的濃稠墨汁,開始悄無聲息地、卻又無可阻擋地向著四麵八方滲透、彌漫、擴散。
這股力量並非直接的毀滅性能量衝擊,而是韋斯特以其淵博abeit徹底走向黑暗)的黑魔法知識,結合他從歐洲帶來的、關於某種曾席卷舊大陸、奪走數千萬生命、讓整個時代籠罩在死亡陰影下的恐怖瘟疫的“記憶”、“概念”與“恐懼”,通過深淵魔力極致壓縮、具現化、並加以惡毒扭曲與強化後,所創造出來的——黑死病病菌耶爾森菌)的魔法強化變種!
這不是自然界演化而來的微生物,而是被賦予了黑暗魔力,具備超強傳染性、極快發作速度、超高死亡率,並能一定程度上規避甚至破壞自然免疫力,專門針對此時體質純樸、對舊大陸疾病缺乏任何抵抗力的虞朝先民的——【魔化黑死病孢子】!
傳播,在無聲無息中開始。
起初,是風。平原上掠過的微風,裹挾著那肉眼與尋常神識都無法察覺的微小孢子,吹過了剛剛萌發新芽的草地,掠過了潺潺流淌的溪流,拂過了棲息著鳥獸的林地。
接著,是水。那滲透入地下的黑暗力量汙染了淺層水源,將無數的孢子帶入河流、水窪,甚至滲入一些部落的飲用水源。
然後,是動物。林間奔跑的鹿、獐,溪中遊動的魚、蛙,天空飛翔的鳥雀,乃至地下穿梭的鼠類,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這些致命孢子的攜帶者與傳播媒介。
災難的序幕,在一個距離戰場不過數十裡的小型虞朝先民聚落悄然拉開。
最初,隻是幾名最熟悉山林、時常在外狩獵的強壯獵手,在某天歸來後,感到莫名的疲憊、寒戰,以及劇烈的頭痛。他們原本能徒手與野豬搏鬥,此刻卻連石矛都難以握穩,渾身肌肉酸痛無比。部落的巫醫查看了他們,隻以為是山風邪氣入體,用了些驅寒安神的草藥。
然而,情況急轉直下。不到一天,這些強壯的漢子便開始高燒不退,體溫高得燙手,意識迅速陷入模糊與譫妄。緊接著,最恐怖、最典型的症狀出現了——他們的腋下、腹股溝、頸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雞蛋大小、甚至更大的、堅硬如石、充滿膿血與壞死組織的淋巴結腫塊腺鼠疫典型症狀),皮膚因為皮下出血而出現大片黑紫色的瘀斑敗血症鼠疫症狀),看上去猙獰可怖。劇烈的疼痛讓這些堅韌的、習慣於忍受傷痛的先民發出撕心裂肺的、不似人聲的哀嚎,在地上痛苦地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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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慌,如同瘟疫本身,以比火焰更快的速度在聚落中蔓延。
親人們懷著恐懼與擔憂上前照顧,喂水、擦拭,試圖緩解親人的痛苦,卻很快發現自己也出現了類似的症狀——寒戰、高熱、淋巴結腫痛……
部落的巫醫竭儘全力,嘗試了所有已知的草藥、進行了最虔誠的祈禱、跳起了最激烈的驅邪舞蹈,煙霧繚繞,咒語不斷。然而,麵對這種來自數千年後、經過異域黑魔法強化的、完全陌生的瘟疫,他們傳承的古老智慧與信仰顯得如此蒼白無力。草藥灌下去如同泥牛入海,祈禱得不到任何回應,他們所信奉的山川神靈似乎在這一刻集體沉默。
死亡,開始成片地、迅速地出現。從發病到咽下最後一口氣,有時僅僅一兩天。屍體迅速變黑、腐敗,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仿佛連靈魂都被玷汙。
“……這是?!”遠處,正全力引導靈氣修複經脈的朱慈興,終於被那彌漫開來的、混合著濃烈絕望、死亡氣息與一種他從未接觸過的汙穢病氣所驚動。他猛地睜開雙眼,強忍著神魂因過度消耗而產生的眩暈感,將神識如同蛛網般儘可能地向遠方擴散開去。
下一刻,他“看”到了那如同地獄繪卷般的景象。
曾經充滿生機活力,彌漫著炊煙與孩童嬉笑聲的聚落,此刻被死亡的濃重陰影徹底籠罩。簡陋的茅屋前、空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無法動彈的病人,痛苦的呻吟、垂死的喘息、以及失去親人者絕望的哭泣聲交織在一起,奏響了一曲文明的悲歌。失去了父母的孩子蜷縮在角落,眼神空洞,連哭泣的力氣都已失去。尚且健康的人們臉上充滿了極致的恐懼、茫然與深深的無力感,他們試圖按照古老的傳統焚燒屍體,將病患隔離在聚落邊緣,但在缺乏有效醫學知識和組織的情況下,這一切努力顯得如此混亂而徒勞,反而可能加速了疾病的傳播。
“瘟疫?!如此烈性的瘟疫?!”朱慈興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瞬間聯想到了韋斯特臨死前那詭異的沉寂和那瞬間隱沒的、令他當時心頭一悸的黑暗波動。“是那邪魔臨死前的反撲!他竟……竟使出如此滅絕人性、殃及無辜的手段!”
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他的脊椎爬升。他顧不得自身傷勢遠未痊愈,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身影如電,幾個閃爍便跨越了數十裡距離,來到了這片被死亡籠罩的聚落邊緣。濃鬱的病氣、死氣與絕望的氣息混雜在一起,形成一股汙濁的力場,讓他感到一陣生理上的不適與神魂層麵的壓抑。
“是那位……打敗了怪物的仙人!”有眼尖的先民看到了他熟悉的身影之前與韋斯特大戰時,或有先民遠遠目睹),如同在無儘黑暗中看到了一縷微光,紛紛掙紮著跪倒在地,用儘最後的力氣磕頭哭喊,聲音淒厲而絕望:
“仙人!求求您!救救我們!救救孩子吧!”
“瘟疫!恐怖的瘟疫來了!”
“是神靈降下的懲罰嗎?!我們做錯了什麼?!”
朱慈興心如刀絞,他快步走入如同鬼蜮的聚落中心,來到一位奄奄一息、淋巴結腫得如同怪物般的病人身旁。他毫不猶豫地蹲下身,無視那可怕的症狀與刺鼻的氣味,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搭在其枯瘦的手腕上,同時將一絲極其細微的神識探入其體內,仔細感知。
情況比他想象的更糟。
一股陰冷、汙穢、充滿了破壞與衰敗氣息的異種能量,正如同無數微小的、貪婪的蛆蟲,在其體內瘋狂繁殖、擴散,肆無忌憚地侵蝕著病人的生機、破壞著臟腑功能、瓦解著免疫係統。這絕非他所知的任何一種中原地區曾有記載的瘟疫,其特性更加暴烈、詭詐、難以捉摸,而且……其中清晰地纏繞著一絲令他無比厭惡的、屬於韋斯特的黑暗魔力痕跡!這些微小的生命體病菌)仿佛被賦予了簡單的黑暗意誌,變得更加頑固和具有破壞性。
“果然是黑魔法催生的人造瘟疫!”朱慈興臉色鐵青,胸中怒火翻騰,卻感到一陣更深的無力。他嘗試著渡入一絲精純平和的龍氣,進入病人體內,想要像淨化魔氣一樣驅散、滅殺這些病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