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灰白色的氣勁如同毒蛇般射來,精準地打在骨爪的腕關節處。是老九!他臉色更加慘白,嘴角溢出一絲黑血,強行催動了鬼眾道驅邪的“破煞指”!
“哢嚓!”一聲脆響,被擊中的骨爪腕部應聲而斷!斷裂的骨爪掉落在船艙地板上,兀自如同離水的魚般瘋狂扭動、抓撓,斷口處冒出絲絲縷縷帶著惡臭的黑氣。
但這隻是杯水車薪!更多的骨爪和腐爛手臂穿透船體伸了進來,船艙內瞬間鬼影幢幢,陰風怒號!溫度低得嗬氣成冰!馬燈的幽綠火苗被壓得隻剩下豆大一點,隨時可能熄滅。
“吱吱!”鬆鼠尖叫著,試圖溝通船艙裡可能存在的老鼠,但這艘破舊漁船的老鼠似乎早已被這恐怖的陰氣嚇得魂飛魄散,毫無回應。她隻能驚恐地縮在老九身後,小手緊緊抓著老九的衣角。
“老九!這樣下去不行!船會被他們拆了!”林談一邊用匕首格擋著不斷伸進來的鬼爪,一邊嘶吼。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虎口崩裂,鮮血直流。陰寒的氣息順著匕首侵入手臂,讓他半邊身子都開始麻木。
老九眼神決絕,猛地從懷裡掏出一件東西,正是那麵在海底基地對抗天門四真君時已經布滿裂紋、幾近破碎的猙獰木製儺麵!
“幫我……爭取半分鐘!”老九的聲音帶著一種豁出一切的嘶啞,他將儺麵猛地按在自己臉上!
“嗡……”一股難以言喻的、古老、蒼茫、帶著原始野性驅邪力量的氣息,瞬間從破碎的儺麵中爆發出來!雖然微弱,卻如同黑暗中點燃的火炬,頑強地抵抗著充斥船艙的幽冥寒氣!
老九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雙手以一種奇異的、充滿韻律的姿勢開始舞動,雙腳沉重地踏在艙板上,發出“咚!咚!咚!”的悶響。口中吟誦起艱澀、拗口、仿佛來自遠古部落祭祀的咒文。破碎的儺麵眼孔後,他的眼神變得空洞而威嚴,仿佛有另一個古老意誌在通過他的身體降臨。
這是儺舞!以身為祭,溝通祖靈,驅邪逐疫的古老儀式!
隨著老九沉重而充滿韻律的舞步和咒文的吟唱,船艙內那令人窒息的陰寒似乎被強行推開了一絲。那些穿透進來的鬼爪動作明顯變得遲滯,仿佛受到了無形的阻礙和灼燒,斷口處冒出的黑氣更加濃鬱。
“有效!”林談精神一振,更加拚命地揮舞匕首,將靠近眾人的鬼爪格開、斬斷。
然而,船艙外的陰兵大軍似乎被這微弱的抵抗激怒了。那低沉悠遠的號角聲陡然變得尖銳、急促,充滿了暴戾的殺伐之意!濃霧劇烈翻湧,更多的陰兵身影在霧中浮現,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開始瘋狂地衝擊、拍打船體!
“砰!砰!砰!”船體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鋼板在無形的巨力撞擊下向內凹陷!更多的裂縫出現,更多的鬼爪如同水草般瘋狂地湧進來!船艙內幾乎成了鬼爪的森林!幽綠的鬼火在濃霧中閃爍,冰冷的死亡氣息幾乎凝成實質!
“呃啊!”老九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儺舞的節奏被打亂,破碎的儺麵上,一道新的裂痕蔓延開來!他身體一晃,差點摔倒,口中的咒文也變得斷斷續續。
林談的心沉到了穀底。老九已是強弩之末,儺舞也撐不了多久!一旦儺舞中斷,這艘船瞬間就會被無數的陰兵鬼爪撕成碎片,他們所有人,包括曲哲,都將被拖入冰冷的海底幽冥!
就在這絕望之際。“咦嘻嘻嘻……”一陣極其突兀、尖細、帶著濃濃戲謔和惡意的笑聲,如同鋼針般刺穿了陰兵的號角、海浪的咆哮和老九的咒文,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這笑聲並非來自濃霧中的陰兵,也不是來自船艙內的鬼爪,而是……來自船艙的頂部!來自船外!
林談猛地抬頭!隻見布滿冰霜的艙頂通風口柵欄處,不知何時,倒吊著一張慘白、浮腫、如同在水中浸泡了數日的臉!那張臉上掛著一種極其不協調的、誇張到扭曲的笑容,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根,露出焦黃稀疏的牙齒。一雙眼睛渾濁發黃,沒有瞳孔,隻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慘白,此刻正“盯”著船艙內混亂的景象,充滿了貪婪和玩味。
最詭異的是,這張臉的主人穿著一件濕漉漉、還在滴著黑水的……古代衙役式的血紅色差服!胸前用墨線歪歪扭扭地繡著一個猙獰的惡鬼頭顱圖案!
“嘖嘖嘖……好熱鬨啊!”那張倒吊的鬼臉開口了,聲音尖細滑膩,如同毒蛇吐信,“鬼眾道的破落戶……天門的蠢狗……還有……嘖嘖,這是一棵半死不活的‘小樹苗’留給你們的味道?真是……大豐收啊!”他的目光貪婪地掃過苦苦支撐的眾人,隨後伸出猩紅的長舌舔了舔浮腫的嘴唇。
“地宮……地幽星鬼差!”老九透過破碎的儺麵,發出驚怒交加的嘶吼,舞步徹底停了下來!顯然認出了來者的身份!
“嘻嘻,認得爺?那就好辦了!”倒吊的鬼差發出一陣刺耳的尖笑,身體如同沒有骨頭般,順著通風口柵欄的縫隙,如同流淌的粘液般“滑”了進來,悄無聲息地落在船艙中央,帶起一股濃烈的、混合著水腥和腐屍的惡臭。他無視了周圍密密麻麻的鬼爪,那些鬼爪仿佛對他極為忌憚,紛紛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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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血紅的差服在幽綠的馬燈光下顯得格外妖異,那雙慘白的眼睛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老九和林談,最後貪婪地鎖定在痛苦抽搐的曲哲身上。
“本來嘛……隻是想看看熱鬨,順便給這‘陰兵過境’的篝火晚會添把柴……”鬼差扭動著脖子,發出哢吧哢吧的脆響,臉上掛著令人作嘔的笑容,“沒想到啊……沒想到……居然撿到寶了!你們這幫人對那些陰兵來說可是十足十的大補品!嘿嘿……看來這海上的活計可比港島那個破風水局有意思多了!嘻嘻嘻……”
他伸出枯瘦、指甲烏黑尖長、如同鳥爪般的手,指向曲哲,用一種施舍般的口吻對老九和林談說道:“把星圖和人皮卷交出來……爺心情好,或許能大發慈悲,替你們打發掉外麵這些不開眼的‘陰溝老鼠’……放你們一條生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