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破煞!爆!”六顆鐵丸脫手而出的瞬間,林談清晰地看到,鬼差那雙慘白的死魚眼中,第一次閃過了一絲清晰的、名為“驚駭”的神色!
“轟!轟!轟!轟!轟!轟!”六聲震耳欲聾、仿佛九天驚雷在狹小船艙內炸開的恐怖巨響!熾白的光芒瞬間吞噬了一切!那不是純粹的爆炸火光,而是混合了至陽雷霆之力和墨家破邪符籙的毀滅性能量!狂暴的衝擊波伴隨著無數跳躍的銀色電蛇,如同決堤的洪流,狠狠撞在鬼差身上,同時席卷了他身後舷窗外大片的濃霧和陰兵!
“呃啊!”鬼差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嚎!他身上的血紅差服在雷火中瞬間焦黑、破碎!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猛地向後倒飛,狠狠撞在艙壁上!組成他身體的黑色粘稠物質在雷霆和烈焰中劇烈翻滾、蒸發,散發出焦臭和硫磺的濃煙!那張浮腫的鬼臉在雷光中痛苦扭曲、變形!
而舷窗外,被雷火席卷的濃霧被硬生生炸開一個巨大的空洞!空洞中,數十個擠在一起的陰兵在熾白的雷火和跳躍的電蛇中無聲地哀嚎、消融、化為飛灰!連那低沉詭異的號角聲都出現了一絲混亂的停頓!
“嗡!”與此同時,駕駛艙方向傳來一聲低沉的、如同引擎過載般的嗡鳴!整艘“蝦米號”猛地一震!船體表麵,一層肉眼可見的、如同水波般的淡白色光暈瞬間擴散開來,將附著在船體上的冰霜和陰寒之氣強行震散、排開!船速陡然提升!是鬆鼠成功啟動了鑰匙上的墨家防護法陣!
“混賬!螻蟻安敢傷我!”鬼差從雷火的轟擊和撞擊中掙紮著“站”了起來,他此刻的模樣淒慘無比,半邊身體焦黑潰爛,不斷滴落著惡臭的黑色粘液,另一側身體也虛幻了許多,氣息大降,但那雙慘白的死魚眼中,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怨毒和瘋狂!“我要把你們的魂魄抽出來!用九幽陰火灼燒百年!”
他不顧傷勢,尖嘯著,身體化作一道扭曲的血紅殘影,帶著濃烈的硫磺惡臭和滔天的怨毒,直撲剛剛擲出雷火彈、此刻正處於舊力已儘新力未生狀態的林談!鬼爪上黑氣凝聚,直掏林談心窩,要將他連人帶星圖一起撕碎!
林談瞳孔驟縮,身體因剛才的爆發而有些脫力,眼看那帶著死亡氣息的鬼爪就要臨身!
“林談小心!”老九目眥欲裂,想要救援卻已來不及!鬆鼠在駕駛艙內發出絕望的尖叫!
就在這生死一瞬,林談眼中閃過一絲近乎野獸般的凶狠!他沒有後退,反而迎著鬼差撲來的方向,猛地踏前一步!他手中一直緊握的、那柄刻著驅邪符文的匕首,此刻被他用儘全力,不是刺向鬼差,而是……狠狠刺向自己的左臂!鋒利的刀刃瞬間割開皮肉,鮮血飆射而出!
這自殘般的舉動讓瘋狂撲來的鬼差都微微一愣。“他娘的!老子豁出去了!拚了!”林談怒吼,忍著劇痛,將染血的匕首猛地指向懷中那兩張冰冷搏動的星圖和人皮卷!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噴濺在古老皮卷上的滾燙鮮血,並未被吸收或滑落,反而如同滴落在滾燙的鐵板上,發出“嗤嗤”的聲響,瞬間蒸騰起淡淡的、帶著微弱星輝的血色霧氣!那兩張皮卷仿佛被這帶著強烈意誌的鮮血短暫激活,其上的詭異星圖和扭曲文字驟然亮起一層極其微弱的、卻帶著某種亙古蒼茫氣息的幽藍光芒!
這光芒微弱,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位格”壓製!
撲到林談麵前的鬼差,在接觸到這層微弱幽藍星輝的刹那,如同被無形的、滾燙的烙鐵狠狠燙了一下!他發出一聲比剛才被雷火擊中時更加淒厲、帶著難以置信恐懼的尖嚎!他那隻抓向林談心窩的鬼爪,在距離林談胸口不到一寸的地方,猛地冒起濃烈的黑煙,如同被強酸腐蝕,瞬間焦黑碳化、寸寸碎裂!他整個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力狠狠推開,慘叫著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另一側的艙壁上,身體變得更加虛幻透明,氣息萎靡到了極點!
“星……星神……餘燼?”鬼差那張破碎的鬼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深入骨髓的恐懼,他死死盯著林談懷中那兩張散發著微弱幽藍光芒的皮卷,又驚又怒地嘶吼,“不可能!你……你怎麼可能引動……哪怕一絲……該死!”他似乎對那幽藍光芒忌憚到了極點,不敢再靠近林談半步。
而船艙外,那些被雷火暫時擊退的陰兵,在感受到這微弱卻“位格”極高的幽藍星輝時,如同遇到了天敵克星,原本狂躁的攻擊瞬間停滯!濃霧中的號角聲也變得混亂、微弱!整支幽冥大軍仿佛陷入了短暫的茫然和畏懼!
“就是現在!阿強!全速!衝出去!”林談強忍著失血的眩暈和手臂的劇痛,對著駕駛艙嘶吼!他懷中的幽藍光芒正在迅速暗淡下去,這短暫的威懾持續不了多久!
“坐穩了!”駕駛艙內傳來阿強帶著劫後餘生狂喜的回應!“蝦米號”引擎發出前所未有的咆哮,船尾浪花翻滾,在墨家防護法陣的淡白光暈包裹下,如同離弦之箭,朝著被雷火炸開的濃霧空洞,朝著鬼差和陰兵包圍圈最薄弱的缺口,亡命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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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螻蟻!你們跑不了!星圖……是屬於地宮的!”鬼差看著即將衝出包圍的漁船,發出怨毒到極致的尖嘯。他沒有追擊,身體在艙壁上如同墨汁入水般迅速淡化、消失,隻留下最後一句充滿威脅的嘶吼在船艙內回蕩:
“等著……九幽的大門……終將為地宮洞開!你們的魂魄……我預定了!嘻嘻……呃……”他的笑聲被一陣劇烈的咳嗽般的黑煙打斷,徹底消散。
“蝦米號”如同掙脫了蛛網的飛蛾,帶著滿身的傷痕和濃烈的硝煙、焦糊、血腥氣息,一頭紮進了濃霧被撕開的空洞,將身後那翻滾的幽冥之海、閃爍的鬼火和令人心悸的號角聲,徹底甩開!
船艙內,死裡逃生的三人癱倒在地。老九維持明鬼令的金光徹底熄滅,他麵如金紙,氣若遊絲,陷入了深度昏迷。鬆鼠抱著那把黃銅鑰匙,蜷縮在駕駛艙門口,小臉慘白,無聲地哭泣。林談靠在冰冷的艙壁上,左臂的傷口還在流血,染紅了衣襟。他低頭看著懷中那兩張已經恢複冰冷、不再散發光芒的星圖和人皮卷,又看向舷窗外漸漸遠去的、依舊被濃霧籠罩的死亡海域,眼中沒有絲毫劫後餘生的喜悅,隻有一片冰冷的、如同深海般的凝重和燃燒的決絕。
鬼眾道……天門……地宮……星圖……九幽……
這條路,比他想象的更加黑暗和血腥。但,他已無路可退。
“嗚……”
悠長的汽笛聲撕裂了深圳蛇口碼頭清晨薄薄的霧氣,“蝦米號”如同疲憊的巨獸,緩緩靠岸。甲板上湧下的人潮喧囂而匆忙,帶著隔夜海風的鹹腥和奔向陸地的迫切。林談背著昏迷不醒、氣息微弱的老九,鬆鼠緊緊抱著那個至關重要的墨家機關箱,三人混雜在人群中,腳步虛浮,如同剛從地獄爬回的遊魂。
林談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左臂簡單包紮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每一次肌肉牽動都帶來撕裂感。更深的疲憊來自靈魂深處,港島的沉淪、海上幽冥的圍獵、曲哲的變異、鬼差的獰笑…如同一幅幅血色的畫卷,在他腦海中反複灼燒。他懷中的星圖和人皮卷緊貼著胸口,冰冷依舊,卻仿佛帶著老曲最後一絲未散的執念,沉甸甸地壓在心口。
“聯係上了……七叔安排的人……在火車站……”鬆鼠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沙啞,她小心地護著懷裡的箱子,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碼頭的喧囂在她耳中過濾成了背景噪音,隻有潛在的威脅才是需要捕捉的信號。
沒有時間喘息,也沒有資格停留。在七叔早已安排好的接頭人,一個穿著普通夾克、眼神銳利如鷹的中年男子的接應下,三人如同水滴彙入溪流,迅速融入了龐大的人流,登上了開往福建的動車。
冰冷的金屬車廂,高速飛馳帶來的輕微震動,窗外飛速掠過的、充滿生機的嶺南丘陵與城鎮……這一切現代文明的景象,與林談他們剛剛經曆的幽冥詭域形成了荒誕而割裂的對比。車廂裡,旅客們或昏昏欲睡,或低聲交談,或刷著手機屏幕,一派人間煙火。隻有林談三人,如同坐在透明的玻璃罩裡,與這份平靜格格不入。
林談靠在椅背上,閉著眼,卻無法入睡。老九躺在他旁邊的座椅上,呼吸微弱但還算平穩,臉上那破碎的儺麵已經被取下,露出蠟黃憔悴的真容。鬆鼠蜷縮在對麵的座位,懷裡抱著箱子,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身體時不時輕微地顫抖一下,仿佛還陷在昨夜那無儘鬼爪的噩夢裡。
就在這時,一種難以言喻的異樣感,如同冰冷的蛇信,悄無聲息地舔舐過林談緊繃的神經。
“嗡……”
車廂內明亮的燈光毫無征兆地閃爍了一下,亮度驟然降低,仿佛蒙上了一層灰翳。空調送出的暖風瞬間帶上了刺骨的陰冷,如同打開了通往冰窖的門。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象,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色彩變得黯淡、失真,如同褪色的老照片。
車廂裡其他旅客似乎毫無所覺,依舊保持著原有的姿態。但林談敏銳地捕捉到了變化,他們臉上的表情變得僵硬、呆滯,眼神空洞無光,仿佛被抽走了靈魂,隻剩下空蕩蕩的軀殼。一股無形的、令人作嘔的、混合著泥土、紙灰和淡淡血腥的氣息,悄然彌漫開來。
“陰氣……殘餘……”林談猛地睜開眼,瞳孔驟縮,手瞬間按在了腰間的匕首上。鬆鼠也驚覺地坐直了身體,小臉煞白,恐懼地看著周圍那些如同木偶般的乘客。
“活人勿近……活人回避……”一個極其微弱、仿佛從地底深處傳來的、模糊不清的聲音,如同蚊蚋般在車廂裡若有若無地飄蕩。那不是真實的聲音,而是直接作用於靈魂的低語!
林談的目光死死盯住車廂連接處那扇緊閉的門。門上的磨砂玻璃後麵,影影綽綽,似乎有……東西在晃動!不是清晰的影子,而是如同水波折射般的扭曲輪廓,帶著一種非人的僵硬感。
“陰兵……過道……”老九虛弱的聲音響起,他不知何時也睜開了眼,渾濁的眼中滿是凝重,“建木之力撕裂陰陽的餘波……被地脈引導……附著在高速移動的載體上……形成短暫的‘陰陽夾縫’……我們……恰好撞上了……”
仿佛印證他的話,車廂連接處的門無聲無息地滑開了!
沒有乘務員。
門外,不是另一節車廂的景象,而是一片翻滾湧動的、灰白色的濃霧!濃霧中,影影綽綽,無數僵硬、腐爛、身披破碎古代甲胄的身影,正邁著無聲而整齊的步伐,“行走”在虛空之中!它們黑洞洞的眼窩裡跳躍著幽綠的鬼火,鏽蝕的兵器拖曳著無形的軌跡!那低沉悠遠的號角聲,這一次清晰地穿透了現實與虛妄的屏障,直接在林談三人的靈魂深處響起!冰冷、死寂、帶著勾魂奪魄的惡意!
濃霧和陰兵的隊列,正緩慢而不可阻擋地……向這節車廂“滲透”而來!
“糟了!它們在‘借道’這趟列車!”鬆鼠的聲音帶著哭腔,小手緊緊抓住林談的胳膊。
車廂內的溫度急劇下降,車窗上迅速凝結出厚厚的冰花。那些呆滯乘客的頭發、眉毛上也開始掛上白霜。他們依舊毫無反應,如同被凍僵的蠟像。濃烈的屍臭和紙灰味瞬間蓋過了車廂內的所有氣味。
“明鬼令!”林談低吼一聲,毫不猶豫地從鬆鼠懷中的機關箱裡再次抓出那枚赤紅的令牌,塞給老九。同時,他抓起兩顆僅剩的銀色符文鐵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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