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隻有穹頂扭曲星圖旋轉的幽光，牆壁屏幕上蠕動的符號，以及貝恩背後維恩罐體低沉的“嘶嘶”聲在回蕩。
林談看著沉默如山、傷痕累累的殺手鱷，又想起柳婆禁中歡兜守護的九黎後裔，想起十萬大山裡那些被巫蠱力量影響的生靈……人類的恐懼和排斥，不分東西。而阿卡姆共進會，這個被世人視為瘋子和恐怖分子的組織，竟然為這些“異類”提供了一方庇護？這複雜的、矛盾重重的真相，如同沉重的迷霧，籠罩在林談的心頭。
“所以，”尼格瑪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翡翠般的眼眸直視著林談和老九，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瘋狂和最後的攤牌，“現在，你們看到了阿卡姆共進會的‘獠牙’，也看到了我們的‘軟肋’。我們背負惡名，行必要之惡，庇護不容於世之‘異種’，隻為一個目標，那就是延緩，甚至阻止那來自群星之外、終將吞噬一切的黑暗。”
他站起身，走到那巨大的全息地圖前，手指點向地圖中心，阿卡姆鎮下方一個被標注為巨大血紅旋渦的區域。
“根據我們得到的線索，黑圖書館就在這‘世界之臍’的共振點上。‘七神隕落之地’卡達斯的投影，就在圖書館的最深處。通往那裡的路，布滿了兄弟會的毒蛇，潛伏著星神低語誘導的瘋狂，還有……圖書館本身積累千年的、足以汙染心智的知識詛咒。但是我們仍然需要到達那裡，因為在那裡存有對抗星神的辦法與武器！”尼格瑪的聲音如同最後的審判，“林談先生，老九先生。你們手中的星圖碎片，你們掌握的東方秘辛，以及……你體內兵主的凶兵之力，都是開啟最終謎題的關鍵鑰匙。”
他猛地轉身，翡翠眼眸中燃燒著瘋狂與決然的火焰：“現在，是選擇背負各自的‘惡名’和‘代價’，共同踏入這深淵？還是……帶著你們的‘規則’和‘人倫’，轉身離開，等待黑暗將一切吞噬？”
老九沉默了，作為鬼眾道代理人的他自然明白這個世界上生存的智慧種族並不是隻有人類一個。那些《山海經》中的上古遺民至今仍然有不少生活在人類之中，但他們的境況遠遠稱不上好的，甚至連安全都算不上。人類總是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樣的話來屠殺異族，千百年來，不少上古遺民，也就是“異種”死於人類的屠刀之下。但相較於西方的完全清洗，至今仍生活在東方的那些“異種”至少還能受到共和國的庇護。
寂靜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半晌過後，林談再次開口了：“那麼，跟我們說說那個黑圖書館的事情吧，你們又是怎麼得到關於它的線索的？”
企鵝先生輕笑一聲，隨後問道：“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請兩位先回答我一個問題，關於這個世界上的智慧神，你們都知道哪些？”
智慧神？林談和老九對視一眼，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個世界上各個民族神話之中幾乎都有智慧神的存在，其數量不說如滿天繁星，也絕對不是一兩個那麼少的存在。
企鵝先生輕咳一聲，將話題拉回：“回到正題。我們尋求合作，是因為我們相信，對抗這種汙染的力量，需要共享古老的智慧和力量。你們華夏的‘鬼眾道’，其源遠流長的傳承，掌握的符籙、儺麵、風水堪輿，乃至對‘山海經’異獸的理解，都是我們亟需的知識武器。同樣，我們也在世界各地搜尋對抗星神的方法，其中最重要的一項發現，便是關於‘黑圖書館’。”
“黑圖書館？”林談皺眉，“真的是一個……圖書館？”
“不僅僅是一個圖書館，林先生。”企鵝先生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叉放在桌上，“它是神話中的神話，是失落智慧的終極堡壘。根據我們搜集到的零星線索，它並非由單一文明創建。它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古老地球文明的黎明，當智慧的火花在不同大陸同時點燃，那些被後世奉為‘智慧之神’的存在們，意識到了星神潛在的威脅遠早於我們。”
謎語大師接過話頭，聲音變得低沉而充滿敬畏：“倉頡在鳥獸足跡中感悟文字的真諦，托特在尼羅河畔記錄月亮的周期與魔法的奧秘，魁劄爾科亞特爾在瑪雅叢林傳播文明與知識，密米爾在北歐的冰霜與泉水中守護著世界的記憶，犍尼薩在印度的恒河岸邊破除障礙、賜予智慧……這些偉大存在，他們並非孤立！他們感知到了彼此的存在，更感知到了那來自群星之外的冰冷注視！於是，在一個超越凡人理解的時空節點，他們聯手了！”
他的聲音在幽藍的會議廳裡回蕩，描繪著一個史詩般的圖景：“他們將自身對宇宙本源的理解、對星神弱點的洞察、對規則壁壘的加固方法，以及對純粹‘知識’的守護信念，共同凝聚，構築了一個超越物理維度、存在於概念縫隙中的聖地‘黑圖書館’。它不是一個固定的地點，而是一個知識的‘奇點’，一個所有智慧流向彙聚的終極‘備份’！倉頡的‘字魂’構成其骨架，托特的‘石板’承載其知識，魁劄爾科亞特爾‘羽蛇’的智慧之光為其照明，密米爾的‘泉水’是其記憶的核心，犍尼薩的‘智慧之力’破除進入的障礙……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保存那些足以對抗‘宇宙瘋狂’的終極知識，並等待真正有資格、有需要的人去發現它，運用它！它是智慧之神們為後世留下的，對抗‘外界’侵蝕的最後一道知識防線！”
老九的眼神變得凝重無比。鬼眾道對上古隱秘的了解讓他明白，如果這個“黑圖書館”的傳說屬實，那其價值將遠超任何一件神器。它可能蘊含著連炎黃時代的先賢都未曾完全掌握的秘密。
“如此重要的地方……為何從未在華夏典籍中有明確記載？”老九提出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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