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上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鉛塊,緊緊壓迫著每個人的胸腔。眼鏡男生被黑暗吞噬的慘狀,如同燒紅的烙鐵,在他們視網膜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那不是戰鬥,不是對抗,是規則冰冷而無情的抹殺,是絕對的、不容置疑的死亡宣告。
短暫的死寂之後,是更深的絕望在蔓延。肖雅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她看著那空蕩蕩的樓梯口,仿佛還能聽到男生最後那聲被掐斷的求救。秦武的拳頭緊握,青筋暴起,他守護的意誌在規則的絕對力量麵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零緊緊抓著林默的衣角,小臉埋在他身上,不敢再看那個方向。
唯一的“生路”,被這條用生命驗證過的死亡規則堵死。嘗試單獨通過是死路,那他們呢?他們之前取巧上來了,但規則的反噬讓林默幾乎崩潰,而且,那可能隻是規則的“警告”或“漏洞檢測”,並非真正的許可。現在,他們被困在這個平台上,前有規則九的死亡壁壘,後有未知的、可能隨時追上來的危險。進退維穀,真正的絕境。
“沒有……其他路了嗎?”肖雅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她強迫自己冷靜,目光掃視著平台四周,但除了來時的樓梯和那扇緊閉的校長室大門,隻有光禿禿的牆壁和天花板。
秦武沉默地搖頭,他的目光最終落在林默身上。這個一直依靠智慧和冷靜帶領他們的心理谘詢師,此刻臉色蒼白如紙,呼吸急促,顯然還未從剛才的規則反噬中恢複。但他知道,現在所有的希望,或許隻能再次寄托在林默那詭異而危險的“能力”上。
林默半跪在地,雙手用力按壓著如同要炸開的太陽穴。每一次心跳都加劇著顱內的劇痛,思維像是陷入泥沼,難以集中。男生的死亡畫麵不斷在他腦中回放,規則九那冰冷的文字仿佛帶著嘲諷的力量,一遍遍衝擊著他的認知。
【一次隻允許一人通過。】
一人……一人……
這兩個字如同魔咒,禁錮著他們的腳步,也侵蝕著他們的希望。
“林默……”秦武的聲音將他從痛苦的漩渦中稍稍拉出,“還能……再試一次嗎?”他的聲音裡帶著不確定,也帶著最後的期望。他親眼見過林默之前如何用語言撼動規則,也親眼看到了那可怕的反噬。
林默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秦武,又掃過滿臉希冀和擔憂的肖雅與零。他看到肖雅眼中強忍的淚水,看到零那雙清澈眸子裡倒映出的自己的狼狽,也感受到秦武那沉默背後的信任。
不能倒下。
他深吸一口氣,那空氣仿佛都帶著血腥和絕望的味道,刺激著他麻木的神經。他閉上眼睛,不再去抗拒那劇痛,而是試圖將自己的意識沉入那片因“真言回響”而沸騰的腦海深處。
那裡不再僅僅是疼痛,更像是一片被狂風暴雨蹂躪的海洋,混亂的思緒是翻湧的浪濤,規則的碎片是撕裂天空的閃電。他要在這片混沌中,找到那一絲微弱但堅定的“回響”,找到那能夠扭曲現實、質疑規則的力量。
這很危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上一次隻是短暫扭曲認知,就讓他瀕臨崩潰。這一次,他要麵對的是剛剛吞噬了一條生命、展現出絕對力量的完整規則。失敗的下場,可能不僅僅是精神受損,而是連同整個團隊,被規則徹底碾碎。
但是,沒有退路了。
“我需要……集中精神。”林默的聲音沙啞得幾乎不像他自己,“幫我……擋住一切乾擾。”
秦武沒有說話,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龐大的身軀如同最堅實的壁壘,擋在了林默與樓梯口之間,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周圍,警惕著任何可能出現的異動。肖雅也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拉起零的手,退到稍遠一點的牆邊,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生怕影響到林默。
平台上陷入了極致的安靜,隻有林默粗重而痛苦的呼吸聲,以及遠處隱約傳來的、仿佛永不停歇的低沉怪響,如同這詭校的心跳。
林默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腦海中的那片風暴。他不再試圖平息它,而是像一葉扁舟,主動駛向風暴的中心。他回憶著踏上樓梯時的感覺,回憶著規則九的文字,回憶著男生被吞噬的每一個細節。
“一人……一人……”他反複咀嚼著這兩個字,感受著規則賦予它們的絕對性和排他性。
頭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襲來,試圖將他的意識撕碎、淹沒。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輕微痙攣,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的衣物。視覺開始出現重影,耳邊響起尖銳的耳鳴。
但他沒有停止。
他調動起內心深處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憤怒、所有對生存的渴望。他想起了那些已經死去的同伴,想起了秦武無聲的守護,想起了肖雅努力的堅強,想起了零純淨的依賴。他不能死在這裡,他不能讓這些人死在這裡!
“規則……”他在心中嘶吼,用儘全部的精神力量,向那片代表著規則九的、冰冷而堅固的認知壁壘發起了衝擊,“你的表述……存在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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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腦海深處仿佛有什麼東西炸開了。比之前強烈十倍的劇痛瞬間席卷了他,他感覺自己的頭骨仿佛真的要裂開,眼前猛地一黑,險些徹底失去意識。鮮血從他的鼻腔和嘴角溢出,滴落在暗紅色的地毯上,留下觸目驚心的痕跡。
“林默!”肖雅忍不住低呼一聲,卻被秦武用眼神嚴厲製止。
林默的身體劇烈地搖晃了一下,但他強行撐住了。他咬緊牙關,牙齦因為用力而滲出血絲,混合著口中的腥甜,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他不能倒下,現在倒下,就是萬劫不複。
他捕捉到了!在那幾乎要將他意識徹底粉碎的劇痛中,他捕捉到了那一絲微弱的、源自靈魂深處的“回響”!它如同風中殘燭,卻頑強地燃燒著,發出屬於自己的聲音。
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