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
這意念並非攻擊,更像是一盆冰水,驟然澆灑在那片被汙染的精神領域。
瘋狂抓撓的女人動作猛地一僵,喉嚨裡的尖叫戛然而止。她眼中的幽暗漩渦似乎停滯了一瞬,隨即,巨大的疲憊和茫然取代了瘋狂。她雙腿一軟,癱倒在地,劇烈地喘息著,眼神恢複了部分清明,隻剩下深深的恐懼和後怕。
整個避難所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林默隻是站在那裡,甚至沒有靠近,隻是看了那女人一眼,就讓她的瘋狂瞬間平息。這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圍。
老者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他看向林默的眼神,徹底變了。那不再是審視和懷疑,而是……一種看到了希望,或者說,看到了某種特定“工具”的確認。
“收拾一下,給這三位騰個地方,拿些水和食物過來。”老者對身後的人吩咐道,他的語氣恢複了之前的沉穩,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恭敬。
沒有人反對。幸存者們默默地挪動,很快在角落清出了一小片空地,有人拿來了幾瓶所剩不多的礦泉水和一些壓縮餅乾。
林默和肖雅扶著零坐下,給她喂了點水。零依舊昏迷,但呼吸似乎平穩了一些。
老者走了過來,在林默麵前蹲下,遞給他一瓶水。“我叫周衛國,以前是這片的街道辦主任,現在是這裡的臨時負責人。”他自我介紹道,然後看著林默,一字一句地說:
“你們……就是上麵說的‘殘響者’吧?”
“殘響者?”林默接過水,重複著這個陌生的詞彙。肖雅也抬起頭,眼中帶著疑惑。
周衛國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表情,像是慶幸,又像是無奈。“大概是三天前,災難剛爆發不久,還能接收到一些斷斷續續的官方緊急廣播。裡麵提到了極少數可能從‘異常空間擾動事件’中生還並發生特殊變化的人,稱你們為‘殘響者’,擁有應對當前局勢的關鍵能力。廣播要求發現‘殘響者’立即上報,並儘可能提供保護,稱你們是……‘應對現實世界超自然事件的核心力量’。”
核心力量……
林默和肖雅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苦澀。
他們確實是核心,是少數。但他們也是剛剛從地獄般的廝殺中逃脫,力量幾乎耗儘,帶著一身創傷和昏迷的同伴,茫然地回歸到一個同樣陷入地獄的現實。
他們不是救世主,隻是一群僥幸存活,卻被賦予了無法推卸責任的……“殘響”。
“官方?還有官方組織在活動?”肖雅更關心這個問題。
周衛國搖了搖頭,臉上是深深的疲憊。“不清楚。廣播隻持續了很短時間,後來信號就徹底中斷了。電力、網絡、大部分通訊手段都癱瘓了。我們這裡,算是運氣好,避難所結構堅固,初期儲備了些物資,又及時封閉了入口,才勉強撐到現在。但外麵……已經完全不是以前的世界了。”
他指著避難所密封的大門,聲音低沉:“那些霧氣,那些會動的東西,還有像剛才小張那個發瘋的女人)那樣突然精神失常的人……我們知道,待在這裡不是長久之計,但我們不敢出去。沒有力量,沒有方向。”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林默身上,帶著一種近乎孤注一擲的期盼:“直到你們出現。‘殘響者’……你們,能帶我們離開這裡嗎?或者,至少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
林默看著周衛國眼中深沉的絕望與微弱的希望,看著周圍幸存者們投來的、仿佛看著唯一救命稻草的目光,又看了看身邊昏迷的零和同樣疲憊不堪的肖雅。
他想起回廊中那些殘酷的規則,那些逝去的同伴,守門人最後的低語,以及現實中這片被侵蝕得千瘡百孔的廢墟。
他們沒有答案。
他們自己也是迷失者。
但,“殘響者”這個身份,如同一個烙印,將責任強行焊在了他們肩上。
林默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冰涼的水,滋潤著乾澀疼痛的喉嚨。他抬起眼,目光掃過周衛國,掃過在場的每一張惶恐的臉,最後與肖雅堅定而疲憊的眼神交彙。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經曆過極致絕望後的平靜:
“我們也不知道全部答案。”
“但我們知道,外麵的危險是真實的,它們源於規則層麵的扭曲。”
“而我們……”
他停頓了一下,仿佛在品味這個新身份的重量。
“……是‘殘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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