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幾何低語”的交流,在希望要塞高層內部被列為最高機密,代號“無聲對話”。陳守義的團隊如同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每一個發送出去的符號,每一個解析回來的模型,都經過反複的推敲和風險評估。
對方表現出的理性與克製超乎想象。他們似乎對“希望要塞”這個實體本身毫無興趣,所有的交流都嚴格限定在理論層麵。最近一次傳遞過來的信息包,甚至開始涉及對宇宙常數微調問題的探討,以及某種基於複雜幾何結構的、疑似超光速旅行原理的數學描述片段。
“他們像是在……分享知識。”一位年輕的物理學家在內部討論會上忍不住說道,語氣中帶著難以置信,“不求回報地分享。”
“或者是在展示肌肉。”另一位更為謹慎的成員反駁,“用我們無法企及的數學語言,宣告他們在文明層級上的優越性。這是一種無形的威懾。”
陳守義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聲音沙啞:“兩種可能性都存在。但不可否認,這些知識本身具有巨大的價值。即使隻是理論片段,也為我們突破現有的技術瓶頸提供了全新的思路。”他已經連續工作了數十個小時,精神卻因持續的興奮而處於一種奇異的亢奮狀態。“我們必須回應,用我們自己的理解去構建下一個問題,這既是對他們‘教學’的反饋,也是展示我們‘學生’潛力的機會。”
這份由“無聲對話”帶來的、混合著希望與壓力的奇異氛圍,並未完全隔絕在實驗室厚重的隔離門之外。一些經過篩選和脫敏的、關於基礎物理突破的啟示,開始悄然流入要塞的研發體係,尤其是在能源效率和材料科學領域,幾個困擾工程師許久的難題似乎看到了解決的曙光。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對這種與未知存在的“親密交談”感到樂觀。
要塞安全部門的負責人,一位名叫雷棟的前軍方硬漢,在僅有核心成員參加的會議上直接表達了他的憂慮。“我不管他們說的數學有多漂亮,物理有多精深!”他敲著桌子,“在無法確定對方意圖,無法評估對方風險之前,這種交流本身就是最大的安全隱患!我們怎麼知道這不是一種更高級的、針對我們科技樹和思維模式的‘測繪’?他們在了解我們如何思考,如何理解宇宙!這比探測我們的艦隊位置更致命!”
他的擔憂不無道理。蘇婉在支持繼續交流的同時,也加強了對所有參與人員的精神狀態監測,以及實驗室與要塞主網絡之間的物理隔離措施,確保即使最壞的情況發生,損失也能被控製在最小範圍。
這是一種精妙的平衡。一邊是通往更廣闊知識殿堂、可能改變文明命運的誘惑;另一邊是黑暗森林法則下,對任何未知接觸根深蒂固的警惕。希望要塞如同在品嘗一杯可能含有劇毒的美酒,既貪婪於其甘醇,又時刻提防著隨之而來的毀滅。
這股暗流也波及到了韓冰的康複訓練。
在一次深度冥想中,她試圖引導體內那新生核心的力量,去模擬“無聲對話”中提及的某種低熵態結構。起初非常順利,幽藍的冰晶在她掌心凝聚,呈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蘊含著數學美感的規則形態,能量的利用率高得驚人。
但下一秒,異變陡生!
那看似穩定的結構內部,突然湧現出無數細微的、不斷變換的幾何裂紋,仿佛在回應著某種遙遠的、無法理解的低語。一股冰冷刺骨的撕裂感瞬間傳遍她的精神網絡,幾乎要將她的意識也一同解構。核心深處的裂痕再次傳來劇痛,新生的幽藍光澤劇烈閃爍,變得極不穩定。
“呃啊!”韓冰悶哼一聲,猛地從冥想狀態中脫離,冷汗涔涔而下,掌心那美麗的冰晶結構瞬間崩塌,化作一團失控的寒霧。
一直在旁監控的蘇婉立刻上前,穩定住她有些紊亂的生命體征。“怎麼了?能量反噬?”
韓冰喘息著,搖了搖頭,眼神中帶著一絲驚悸。“不……不是反噬。是……共鳴?”她不太確定地描述著剛才的感受,“當我嘗試構建那個模型時,感覺……感覺核心深處的某些東西,被那個遙遠的‘聲音’……觸動了。不受控製地觸動了。”
蘇婉臉色凝重起來:“你的力量本質涉及‘秩序’與‘規則’,而他們的語言同樣根植於此。這種跨越星域的‘幾何低語’,或許在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層麵上,與你的異能產生了超距相互作用。”
她立刻調取了韓冰剛才的能量波動數據,並與“無聲對話”實驗室接收到的信號特征進行比對。雖然無法直接證明因果關係,但韓冰能量失控的時間點,恰好與對方發送某個特定複雜拓撲模型的時間點高度吻合。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在徹底弄清影響機製之前,你的訓練必須暫停接觸任何從‘無聲對話’中獲取的模型。”蘇婉果斷下令,“你的核心重塑正處於關鍵階段,不能承受任何外來的、不可控的乾擾。”
韓冰靠在椅背上,感受著體內依舊隱隱作痛的冰核,默默點頭。她望向觀察窗外深邃的星空,那裡既有帶來毀滅的收割者,也有發送理性低語的未知鄰居。
星海之中,機遇與危機總是相伴相生。希望要塞的蛻變之路,注定布滿荊棘,不僅來自外部的威脅,也可能源於這試圖抓住的、每一縷看似希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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