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途中,陸遠航疲憊卻滿足。他迫不及待地想見到沈玥,分享這個來之不易的成果。
然而,當他抵達藝術治療中心時,卻發現沈玥獨自坐在暗室中,麵前擺著一幅未完成的畫作。
“玥兒?”陸遠航輕聲呼喚。
沈玥抬起頭,眼中有著他從未見過的迷茫:“遠航,我們贏了這場戰鬥,但我突然不確定我們是否在正確的道路上了。”
陸遠航一愣,坐在她身邊:“發生了什麼?”
“今天下午,我接待了一位來自偏遠山區的女孩。”沈玥的聲音有些顫抖,“她走了兩天路才來到這裡,希望學習藝術治療幫助家鄉遭受地震創傷的社區。但她買不起我們的教材,甚至看不懂裡麵的專業術語。”
她指著畫架上那幅未完成的畫:“我試圖教她一些基礎技巧,但她手中的畫筆始終猶豫不決。最後她小聲問:‘老師,藝術是不是隻屬於那些受過教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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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玥的眼中泛起淚光:“那一刻,我所有的成就仿佛都變成了空中樓閣。我們在國際會議上爭論標準,製定框架,卻忘了最根本的問題——藝術治療到底為誰服務?我們是否也在創造另一種精英話語?”
陸遠航沉默地攬住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懷中。許久,他才輕聲說:“記得我們訂婚後那條放滿燈籠的河流嗎?”
沈玥點頭。
“那晚,我看著燈籠順流而下,有的明亮有的暗淡,有的很快沉沒有的漂得很遠。”陸遠航的聲音平靜而深沉,“我忽然明白,每個燈籠都像是一個理念或善舉——我們隻能點燃它,放下水,卻不能完全控製它的旅程。”
他輕輕抬起沈玥的臉:“我們在日內瓦的努力,就像是確保河流暢通,讓更多燈籠能夠漂流。而你在社區的工作,則是點燃一盞盞具體的燈。兩者都需要,缺一不可。”
“但我害怕我們變得遠離土地,成為又一種精英遊戲。”沈玥低聲說。
“那就定期回到土地上來。”陸遠航微笑道,“也許我們需要建立一種機製——每取得一個‘上麵’的成就,就必須回‘下麵’做一件具體的事。就像河流需要同時連接天際和大地,既接受雨露也滋潤土壤。”
這番話點亮了沈玥眼中的光。她突然拿起畫筆,在那幅未完成的畫作上添了幾筆——一條連接高山與深穀的河流,河麵上星星點點的光芒既反射著星空也照亮著兩岸。
“不隻是自上而下或自下而上,”她若有所思,“而是循環流動——理念從實踐中來,到實踐中去;標準從需求中生,服務需求而變。”
第二天,沈玥提出了一個“根係計劃”:所有參與標準製定的專家必須定期到基層服務;同時建立“雙向反饋通道”,讓社區實踐能直接影響政策討論。
令人驚訝的是,這個提議獲得了廣泛支持,甚至連之前在日內瓦反對他們的某些西方專家也表示讚同。一位英國老教授坦言:“我們太久被困在象牙塔中,需要重新連接真實的土地。”
當晚,沈玥和陸遠航漫步在江邊,看著城市燈光倒映在水中,與星河難分虛實。
“有時候,最大的挑戰不是外部的阻力,而是內心的懷疑。”沈玥輕聲說。
陸遠航握緊她的手:“就像河流最大的障礙不是礁石,而是失去向前流動的信念。但隻要保持流動,就能繞過障礙,找到出路。”
“還記得我們訂婚時說的嗎?”沈玥微笑,“關係不是兩個完美的人相遇,而是兩個真實的人選擇彼此包容。也許創新也是如此——不是在完美條件下進行,而是在不完美中依然堅持創造。”
江風拂麵,帶來遠方海洋的氣息。兩人靜靜站立,如同河流入海前的片刻寧靜,知道前方將是更廣闊的領域,也需要更開放的接納。
“下周我要去西部山區,”沈玥突然說,“帶上麵向鄉村藝術治療師的培訓項目。一起去嗎?”
陸遠航點頭:“當然。日內瓦的會議桌很重要,但山村裡的小板凳可能更重要。”
他們相視而笑,知道這不會是最後的挑戰,但隻要保持對話、保持流動、保持真實,就能像河流一樣,在曲折中持續向前。
夜空中的星河仿佛一條天上的河流,與地上的人間燈火交相輝映,講述著同一個故事:黑暗從未消失,但光芒總能找到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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