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野外演練終於結束。隊伍在清晨時分返回駐地,帶著滿身的疲憊、泥濘,以及任務圓滿完成後的釋然與平靜。陽光刺破雲層,灑在營房的屋頂上,一切都回歸了熟悉的秩序。
陸遠航第一時間處理完必要的彙報和隊伍休整安排,回到自己的宿舍。熱水衝刷掉累積七天的塵土與疲憊,也仿佛洗去了精神上的高度緊繃。他換上一身乾淨的常服,坐在書桌前,打開了個人物品櫃,取出了手機。
開機,連接網絡,信息提示音接連響起。大多是工作群組的彙報和通知,他快速瀏覽,逐一處理。然後,他的手指停頓在一條來自五天前的、簡短的信息上。
發信人:沈玥。
內容:「天氣不好,注意安全。」
發送時間,恰好是他們遭遇那場暴雨的傍晚。
陸遠航握著手機,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短短七個字上。窗外是駐地清晨的喧鬨——號令聲、腳步聲、車輛引擎聲,但此刻,他的世界裡仿佛隻剩下這行簡單的文字。
她能感知到什麼嗎?還是僅僅是一次巧合的關心?
他幾乎能想象出,她在城市的那間畫室裡,看著窗外驟起的風雨,眉頭微蹙,猶豫著打下這行字的樣子。那種被她默默掛念的感覺,像一股溫潤的溪流,悄然漫過他內心某些堅硬的棱角,帶來一種陌生的、卻並不令人排斥的熨帖。
他不是一個喜歡在通訊中閒聊的人,但這一次,他幾乎沒有猶豫,指尖在屏幕上敲擊:
「已歸隊。安。」
發送時間:上午八點十七分。
沈玥醒來時,陽光已經灑滿了大半個房間。她習慣性地伸手拿過床頭的手機,睡眼惺忪地解鎖屏幕。
然後,她看到了那條三個小時前發來的信息。
「已歸隊。安。」
短短四個字,像一道強光,瞬間驅散了她腦中殘存的睡意,也讓一周來心底那絲若有若無的、沉甸甸的牽掛,悄然落地。他回來了,而且,他告訴她,他平安。
一種巨大的、難以言喻的安心感和喜悅,如同破閘的洪水,瞬間充盈了她的四肢百骸。她將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裡,嘴角無法抑製地向上揚起,形成了一個大大的、無聲的笑容。
她抱著手機,反複看著那四個字,仿佛能從中讀出他寫下這句話時的神情。是和他平時一樣麵無表情?還是也帶著一絲……報平安的鄭重?
她沒有立刻回複。喜悅需要一點時間獨自消化。她起床,拉開窗簾,讓明媚的陽光徹底擁抱自己。窗外的世界,鳥鳴聲都顯得格外悅耳。
直到洗漱完畢,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時,她才拿起手機,認真地回複。她不想讓自己的喜悅顯得太過急切,也不想讓回應變得輕浮。
「收到。好好休息。」
和他一樣,沒有多餘的辭藻,隻是最樸素的回應。
信息剛發出去沒多久,手機再次震動。他的回複快得讓她意外。
「今天有什麼安排?」
這不像他以往的風格。他很少主動詢問她的日程。
沈玥的心跳又快了幾拍,如實回答:「上午在畫室修改一幅畫,下午暫時沒課,空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