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晨霧還未散去,溫暖已經輕手輕腳地起了床。
煤爐上的水壺咕嘟作響,她往搪瓷盆裡倒了熱水,擰乾毛巾擦了把臉。窗外,兩隻新養的蘆花雞正在院子裡踱步,時不時低頭啄食昨夜撒的穀粒。
溫暖係上圍裙,從瓦罐裡舀出兩勺玉米麵,摻上昨晚泡發的乾蘑菇碎,準備貼餅子。麵團在掌心揉搓成圓餅時,她聽見裡屋傳來動靜——秦厲醒了。
今天還去營部?溫暖頭也不回地問,手上動作不停。
秦厲站在廚房門口係武裝帶,聲音還帶著晨起的低啞:嗯,中午不用等我。
這已經是他連續第七天在營部用午飯了。溫暖把貼好的餅子碼進蒸籠,轉身從醃菜缸裡撈了根酸黃瓜,切成細絲裝進鋁製飯盒。
帶著。她將飯盒塞進秦厲的軍挎包,光吃食堂的鹹菜胃受不了。
秦厲接過包,手指在她掌心輕輕一握,轉身大步離去。院門關上的聲音驚飛了樹梢的麻雀,溫暖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晨霧中。
早飯後,溫暖拎著竹籃去了後山。
周嫂子教她認的幾味草藥正是采摘時節——柴胡喜陰,長在背坡的岩石縫裡;黃芪的根要挖得深,斷了的藥效就差了。她小心地用鏟子刨開泥土,不一會兒就采了半籃。
回程時路過溪邊,溫暖蹲下來洗手。溪水清冽,能看見小魚苗在水草間穿梭。她突然想起空間裡還存著漁網,盤算著哪天趁沒人時來試試。
溫妹子!熟悉的嗓音從山坡上傳來。周嫂子挎著竹簍快步走來,正找你呢!李木匠家的新打了一批家具,要不要去看看?
溫暖眼睛一亮。自從搬來,他們的衣物一直堆在木箱裡,確實需要個正經衣櫃。
李木匠的作坊在村子最東頭,老遠就聽見鋸木頭的聲響。院子裡擺著幾件成品——方桌、條凳,最顯眼的是個刷了清漆的立櫃,櫃門上還雕著簡單的花紋。
這個好。溫暖摸了摸光滑的櫃麵,能放不少東西。
周嫂子幫著講價,最後用兩斤紅糖和五尺布票成交。李木匠答應下午就送貨上門,還附贈一個小梳妝台。
你呀,真該早點置辦這些。回程路上,周嫂子數落她,秦副團長工資高,你省著乾啥?
溫暖笑而不答。她總不能說,自己空間裡的物資太多總是忘記。
日頭西斜時,溫暖正往新衣櫃裡疊放衣物,院門突然被推開。
秦厲站在門口,軍裝沾滿塵土,手裡卻捧著個油紙包。溫暖接過一看,是塊深棕色的東西,湊近聞有淡淡的藥香。
醫務室做的艾餅。秦厲撣著身上的灰,冬天熏屋子用。
溫暖把艾餅收進櫃子,轉身去廚房端飯菜。今晚她做了栗子燉雞——前幾日換來的老母雞,配上自采的野山菌,小火慢燉了兩個時辰。
秦厲吃得很快,但動作依然利落。溫暖注意到他手背上有道新添的擦傷,已經結痂了。
訓練傷的?她指了指。
秦厲搖頭:後山巡查時滑了一跤。他頓了頓,明天我要帶隊去三十裡外的哨所,三天後回來。
溫暖盛湯的手一頓:要帶乾糧嗎?
不用,哨所有補給。秦厲看著她低垂的睫毛,你...要是悶,就去周嫂子家。
溫暖把湯碗推過去,突然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她指了指牆角新添的繡架,再說了,還有活沒做完呢。
那是她托李木匠打的繡架,準備給秦厲繡個新的枕套。圖案已經描好了——青鬆與山鷹,最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