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在沈硯懷中閉上了眼。
他的手臂仍緊緊箍著她,仿佛哪怕死亡也無法讓他鬆手。她聽見他最後一聲低啞的呢喃,帶著不甘與執念——
暖暖,彆走……
然後,世界歸於黑暗。
再睜眼時,眼前已不是沈氏莊園的臥室,而是一片陌生的山林。遠處山巒起伏,雲霧繚繞,隱約可見一座小鎮的輪廓。
——新的世界,新的命運。
溫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節纖細,掌心有薄繭,是常年采藥留下的痕跡。腦海中湧入這個世界的記憶:她叫溫暖,十八歲,獨自住在小鎮邊緣的小院裡,以采藥為生。
遠處傳來悶雷聲,天色漸暗。她背起竹簍,準備下山。
就在這時,她聞到了血腥味。
溫暖站在山崖下,目光落在那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身上。
——夜無塵。
她幾乎一瞬間就確定了,這個世界的任務目標,就在眼前。
環顧四周,山林寂靜,除了偶爾的風聲,再無其他動靜。按照原本的命運軌跡,此刻救他的應該是原女主柳如煙,可如今,這裡隻有她一個人。
看來,柳如煙已經恢複了上一世的記憶,避開了這裡。
溫暖收回視線,從懷中取出隨身攜帶的金瘡藥,蹲下身,放在夜無塵手邊。
“止血的藥。”她語氣平靜,說完便準備起身離開。
夜無塵盯著她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他見過太多人——畏懼他的、討好他的、算計他的——卻從未見過像她這樣的。明明看到了他的傷,卻連多問一句的意思都沒有,仿佛他的死活與她毫無關係。
可偏偏,她又留了藥。
“等等。”他開口,聲音低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
溫暖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夜無塵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略帶虛弱的笑:“姑娘既然好心留了藥,不如幫人幫到底?”
溫暖沒動,隻是靜靜看著他:“你自己不能塗?”
“失血過多,手抖。”他麵不改色地撒謊,眼神卻緊盯著她的反應。
溫暖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權衡什麼。最終,她走回來,重新蹲在他麵前,伸手去解他的衣襟。
夜無塵眸色微暗,任由她的指尖觸碰自己的傷口。她的動作很輕,卻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或羞怯,仿佛隻是在處理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能走嗎?”她問。
夜無塵看著她低垂的眉眼,忽然笑了:“恐怕不能。”
——他在試探她的底線。
溫暖抬眸,對上他的視線。
“那就在這兒等死吧。”她語氣平淡,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夜無塵怔了一瞬,隨即低笑出聲。
有意思。
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姑娘既然救了我,不如……送佛送到西?”
溫暖看著他,沒說話。
夜無塵唇角微勾,眼底卻暗沉如淵:“帶我回去,等我傷好,必有重謝。”
——謊言。
溫暖很清楚,他口中的“重謝”是什麼。
但她隻是輕輕抽回手,站起身:“能站起來嗎?”
夜無塵挑眉,故意將全身的重量壓向她:“試試?”
溫暖沒躲,任由他靠在自己肩上。他的氣息冰冷而危險,像一條隨時會咬人的毒蛇。
可她隻是扶穩他,淡淡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