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感受著他指尖短暫的溫熱觸感，心尖像是被羽毛輕輕拂過，一種混合著甜蜜與期待的情緒滿滿地充盈在心間。她低下頭，唇角卻忍不住高高揚起。
宮宴的疲憊仿佛一掃而空，隻剩下對幾日後的期待。
休沐日的前一晚，溫暖竟有些罕見的失眠。並非因為焦慮，而是因為一種久違的、單純的期待。心底雀躍著，難以平靜。她翻了個身，望著帳頂朦朧的暗影，聽著身旁謝衍平穩的呼吸聲，忍不住悄悄彎起了嘴角。
翌日，她醒得比平日更早些。身側的床鋪已空，謝衍慣常早起練武，雷打不動。
用過早膳，她便有些坐立不安。挑了好一會衣裳，既不想過於隆重顯得拘謹，又不想太過隨意失了身份，最終選了一身藕荷色繡纏枝蓮的錦裙，外罩月白暗紋披風，發髻也梳得簡單些，隻簪了幾支玉簪並一朵小小的珠花，清雅又不失體麵。
謝衍回來時，已換上了一身靛藍色雲紋錦袍，並非朝服或親王常服，更偏向世家公子的打扮，少了幾分迫人的威嚴，襯得他身姿挺拔，俊美無儔。他看到溫暖顯然精心打扮過卻又低調的模樣，眼中掠過一絲光芒。
“可用好了？”他問。
“嗯。”溫暖點頭，忍不住向他身後望了望，“殿下，我們……如何出去？”她想象不出謝衍這樣的人物，會像普通人一樣走在街市上。
“馬車至西市口，而後步行。”謝衍自然地道，仿佛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他竟真的打算陪她步行遊逛？溫暖心中訝異，期待感又添了幾分。
馬車果然在西市入口附近的一條清淨巷口停下。謝衍先下車，隨後扶她下來。承影帶著兩名同樣身著常服的侍衛，不遠不近地跟在後方，既保證了安全，又不至於打擾。
一腳踏入西市，喧囂熱鬨的聲浪瞬間撲麵而來！不同於皇城的肅穆和王府街巷的安靜，這裡是人間的煙火氣。街道兩旁店鋪林立，旌旗招展，賣綢緞的、賣陶瓷的、賣首飾的、賣書畫的……琳琅滿目。更有無數小攤販沿街叫賣，糖人、麵塑、冰糖葫蘆、各色點心小吃香氣四溢，雜耍賣藝的圈外圍滿了喝彩的人群，摩肩接踵，人聲鼎沸。
溫暖的眼睛幾乎不夠用了，好奇地左右張望。她雖曆經多個世界，但每個世界的新奇體驗依舊讓她充滿好奇心。
謝衍走在她身側，刻意放緩了腳步，為她隔開擁擠的人流。他的目光大多落在她身上，看著她因看到新奇玩意而睜大的眼睛，因聞到食物香氣而微微翕動的鼻翼，那鮮活靈動的模樣，比這滿街的繁華更吸引他。
“殿下，你看那個！”溫暖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指向一個吹糖人的老匠人。那老匠人手巧得很，幾下就吹出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小動物。
謝衍順著她所指看去，對那粗糙的糖人並無興趣，卻對她難得流露的小女兒情態很是受用。“喜歡？”他問。
溫暖點點頭，又搖搖頭：“看看就好。”她隻是覺得有趣。
謝衍卻對身後的承影微微頷首。承影立刻上前，不過片刻，便舉著一個剛吹好的、亮晶晶的鳳凰糖人回來，恭敬地遞給溫暖。
溫暖看著那在陽光下晶瑩剔透的糖鳳凰，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暖心：“多謝殿下。”她小心地接過，卻不知該如何下口。
謝衍看著她那為難又珍惜的模樣，唇角極輕地勾了一下。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溫暖對什麼都好奇，卻並不貪心，多是看看便罷。謝衍卻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縱容她，凡她目光多停留片刻的東西，無論是小巧的泥人、精致的絨花，還是看起來誘人的糕點，他都會示意承影買下。不一會兒，跟在後麵的侍衛手裡便多了好幾個油紙包和小盒子。
行至一處酒樓樓下，正值飯點，香氣格外誘人。溫暖仰頭看了看那酒樓的招牌，並非京城傳聞中最負盛名的幾家，卻賓客盈門，想來味道不俗。
“餓了？”謝衍注意到她的目光。
“有一點。”溫暖老實點頭。走了這許久，確實有些餓了。
“那就這吧。”謝衍極其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帶著她走進酒樓。掌櫃的眼尖，雖不識謝衍身份，但觀其氣度衣著便知非富即貴，連忙親自引他們上了二樓雅間。
雅間臨街，視野極好。點了幾樣酒樓的招牌菜和小吃，多是溫暖可能感興趣的江南風味和京中特色。
菜很快上齊，果然色香味俱全。溫暖吃得眼睛微眯，顯然很是滿足。謝衍吃得不多，大多時候隻是看著她吃，偶爾為她布菜，動作熟稔自然。
“比宮宴上的好吃。”溫暖小聲點評道，帶著點偷說秘密的俏皮。
謝衍聞言，眼底笑意更深：“喜歡，日後常帶你來。”
溫暖咬著筷子，抬頭看他。窗外陽光透過雕花窗欞落在他身上，柔和了他冷硬的線條。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瑞親王，隻是一個陪著她逛街、吃飯的尋常男子。
“嗯。”她低下頭，輕輕應了一聲，心中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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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酒樓出來，已是午後。陽光變得溫和慵懶，給喧鬨的西市鋪上一層暖金色的光暈。溫暖手裡還拿著那個沒舍得吃的糖鳳凰，另一隻手則被謝衍牢牢握在掌心。
腹中飽足，心情愈發輕快。溫暖不再像初時那般拘謹，偶爾看到特彆有趣的攤子，甚至會主動拉著謝衍的衣袖過去瞧上幾眼。謝衍縱容地跟著，目光始終落在她帶著淺笑的側臉上，覺得這比什麼都更令人愉悅。
他們在一個賣古籍舊書和字畫的攤子前停留了片刻。溫暖雖不精此道，但翻看那些泛黃書頁和古舊畫卷時，自有一種沉靜的韻味。謝衍倒是看了幾眼，指著一幅看似不起眼的山水小品，低聲對承影吩咐了一句。溫暖並未在意，隻當他是買來收藏。
路過一個賣女子飾物的攤子，一支雕成玉蘭花的木簪吸引了溫暖的目光。材質普通，但雕工頗為靈巧生動。她拿起看了看，又輕輕放下。
“喜歡這個？”謝衍問。
溫暖搖搖頭：“隻是覺得雕得好看。”她並非真的想要，隻是欣賞手藝。更何況，她妝奩裡多少金銀玉翠，豈會真看得上這木簪。
謝衍卻示意承影付了錢，拿起那支木簪，端詳了一下，然後極其自然地抬手，輕輕簪在了她的發間，替換下了她原本的一支玉簪。
他的動作並不熟練，甚至有些笨拙，但神情專注，仿佛在做一件極其重要的事。
溫暖愣住了，抬手輕輕碰了碰那支還帶著攤販手中餘溫的木簪。他這般身份，竟在鬨市之中，為她簪上一支不值錢的木簪。
“很襯你。”他端詳著她，語氣平淡，眼神卻深邃。
周圍人聲鼎沸，溫暖卻覺得仿佛一切都安靜了下來，隻能聽到自己有些過速的心跳聲。她微微紅了臉，低下頭，唇角卻抑製不住地向上揚起。
“謝謝殿下。”聲音輕柔，卻甜得像裹了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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