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茵的死是埋藏在冉聽心裡的一道疤,隨著時間的流逝,結痂了的心裡藏著經年累月的鈍痛。除了父母,他沒再跟第三個人說過。
冉聽沒想到介知深會聽得那麼認真,介知深僅僅隻是站在那裡,就讓他想把一切事情都全盤托出。
介知深白襯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乾淨的腕骨,他黑眸裡盛著某種沉鬱,呼吸放得很輕,睫毛微不可察地輕輕抖動。
他現在該怎麼做?哄一下嗎。
出於人道主義,他得安慰。
可偏偏介知深沒有‘安慰’這根神經。
他嘴裡說不出安慰的話。與其生硬地來上句‘人死不能複生’,倒不如沉默。
那就肢體接觸一下?表示他在安慰也可以吧。
介知深調整了下姿勢,打算給冉聽一個一秒鐘的擁抱,手臂剛抬到半空,冉聽抬起了頭,眼底未褪儘的濕意撞進他的眼裡。
OK勇氣沒了,介知深快速收回手臂,又問:“那些人呢?受到懲罰了嗎。”
擁抱一個男人,這個男人還是死敵,對介知深來說還是有點困難。
但,打架他在行,他可以將欺負冉聽妹妹的人找出來,揍一頓。
“證據充足,進監獄了。”
看來揍一頓是不可能了,那還能怎麼安慰?
介知深閉上眼,死腦袋快想啊。
還沒等介知深想出來,冉聽苦澀地笑了下,說:“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妹剛去世三天。本來就他媽難受,又在走廊撞見了你,一抬眼,你那張臭臉,真夠欠罵的。”
氣氛太沉重了,冉聽不想自己跟介知深之間有這麼沉重的氣氛,搞得他跟介知深的關係多好似的,所以故意把話說得很輕鬆。
“嗯。”出乎意料,介知深居然沒有反駁,音調輕輕的,“我的錯。”
冉聽詫異地掀起眼皮。
‘我的錯’!?
我操?這三個字居然能從介知深嘴裡說出來!?他沒聽錯!?
“我、我跟你說這麼多,可不是想讓你可憐我的。”冉聽被這突如其來的道歉弄得語無倫次,“我隻是,隻是想表達,這些年我都很後悔,如果,能早點發現茵茵的不對勁……她是不是就不會,不會死了。”
“沒有可憐你。”介知深說。
“……”
空氣又靜了下來,氣氛似乎更沉重了,冉聽沒想搞成這樣的,畢竟這個世界的冉茵還沒死。
“那個,介知深。”冉聽的手指蹭了下鼻尖,“其實叫你過來,最主要的事不是這些。”
“那是什麼?”
看冉聽吞吞吐吐的樣子,介知深皺眉,不合時宜地想起李箏的話。
難不成冉聽真懷了?真要打胎?是不是找不到孩子他爹,所以找他來做接盤俠?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合理了,先示弱,讓他心疼他,再暴露出真正的目的,好計謀。
“我今天接到我妹的電話了,還在家裡看到她了。”冉聽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地說。
“嗯。”
介知深下意識應道,反應過來冉聽在說什麼後整個人都凝滯了幾秒,“你有幾個妹妹。”
冉聽:“一個。”
介知深:“你耍我?”
“沒有!我真沒騙你!”冉聽快速解釋道,“我在醫院好端端待著呢,突然接到她的電話!當時給我嚇一激靈,回到家看到她的那一刻,我魂魄都要飄出來了,但又一想,這是平行世界,你跟我都能一夜之間長出腺體,那死人複活……好像也沒什麼不可能的。”
“……”
介知深摁了摁眉心。
“你彆不信我啊!”冉聽急躁地拉上介知深的手,“她現在就在樓上,我帶你上去看看。”
手心的溫度相融,那瞬間猶如觸電。
介知深條件反射地抽回自己的手。
“啊……抱歉。”冉聽後知後覺,把手心貼在衣服上擦了擦。
介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