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知深手裡的畫筆動了動,筆尖懸在素白的畫紙上,遲遲未落。
冉聽的聲音很輕,但卻帶著沉甸甸的分量:“他是我少年時期乃至現在,最喜歡的人。”
‘最喜歡’三個字撞進耳朵,如此抽象的構思,介知深不知道要怎麼畫,抖動的手在白紙上畫了一筆。
既然是冉聽喜歡的人,那他畫一幅他的自畫像不過分吧。
“我喜歡他到什麼程度,連我自己都記不清了。”
冉聽頭一歪,歪到介知深的肩膀上,發梢蹭過他的脖頸,“隻是在第二天要上課,熬夜也要看完他的畫,隻是拿著自己微薄的零花錢,也要去黃牛那裡買下他一本又一本書,隻是……時常想起他,每時每刻都在思考,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長什麼樣,經曆了什麼,為什麼能畫出這麼牛逼的東西。”
介知深的手停下,徹底放下畫筆,畫紙上隻畫出了一個人的輪廓,線條歪歪扭扭,像極了此刻亂作一團的心。
冉聽也不催促他接著畫,手臂一攬,攬住他的腰,掌心貼著他後腰的布料,主動親了介知深一口。
介知深跟冉聽對視,冉聽突然一字一句說:“你就是延璨。”
“我喜歡了將近六年的人。”
介知深剛剪了頭發,黑色頭發乾淨利落,再加上皮膚白,看起來有點冷淡,“什麼時候知道的?”
“看到你微信頭像的時候,有意識到。”冉聽說,“看到這個畫室後,確定了。”
介知深的微信頭像是他第一次接觸畫畫的時候隨手畫的,覺得有意義,就一直用來當做頭像。
當時還小,沒有經過專業的教導,是後來學透了才畫出的漫畫,不成熟的畫作和成熟的畫作一定是有著巨大區彆的,但他沒想到冉聽隻看到一個生疏的插畫頭像就能看出是延璨畫的。
“隻看頭像,是怎麼看出來的?”介知深問。
“第一次看延璨的作品,我就被吸進去,像勾了魂似的,茶飯不思,可他就隻有那幾本畫,我不知足,想看到更多,一遍又一遍地在百度詞條上搜延璨,但什麼都沒有。”
“搜得多了,網頁就會給我推薦附近的美術興趣班,我也不知道發什麼神經,就真報了名。”
“努力學習了一個多月,畫得畫簡直不能看,我才知道這玩意是需要天賦的,所以我就不學了,但有了基礎,就能看出延璨的筆鋒,能看出他第一步是從哪裡下筆的。他的風格太明顯,鑽研久了,還是能看出點門道的。”
介知深笑了笑:“傻不傻。”
“傻什麼?”
“為了一個不知是人是鬼,是男是女的人,下這麼大的功夫?”
“我現在知道了!”冉聽掐了下介知深的手背,“你真深藏不露啊!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早點是什麼時候?在我們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那時你要是知道了會怎麼樣?會從揍我,改成親我嗎。”
“……”
這冉聽還真要考慮考慮。
最討厭的人其實還有一層身份,是他最熱愛的畫手大大,那他還真舍得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