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衍幾乎是衝回家的。
推開門時,沈黎正笑臉盈盈挽著裴母的手臂準備出門。
她笑的自然,仿佛無事發生。
裴母見到他,明顯一怔,眼神在兩人之間遊移。
“回來了?”沈黎抬眸,唇角勾起恰到好處的笑,“我和媽要去做晚宴造型。”她上下掃了他一眼,語氣輕鬆,“看你這樣,應該什麼都沒準備,要不跟我們一起?”
她的聲音輕快,裴母見狀,稍稍鬆了口氣,笑著打圓場,“之衍,你這副樣子可不行,晚宴上那麼多賓客看著呢。”她拍了拍沈黎的手,“阿黎,你帶他去收拾一下吧。”
沈黎微不可察垂了下眸,再抬眼時,依舊笑眼盈盈。
“好啊。”她輕快應下,伸手推了推裴之衍的肩膀,動作自然,仿佛他們之間並沒有嫌隙。
走出裴母的視線,她臉上的笑意瞬間褪去。
她猛地收回手,與他拉開距離,聲音淡漠,“記住,在爸媽麵前,我們依舊是‘恩愛’夫妻,我們之間的事,沒必要讓長輩跟著鬨心。”
裴之衍心臟狠狠一縮。
他側頭看她,此刻的她麵容冷峻卻依舊嬌豔,如同帶刺的玫瑰。
他忽然想起麥倫醫生的話,“您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可他卻親手把這個支柱砸得粉碎。
沈黎告訴他,她一直就知道十年前,救她於水火的人是他時,他就應該相信。
從那時起,沈黎就一直暗暗將他視為心中最重要的人。
明明他早已擁有了他現在發瘋一樣想要得到的一切。
他喉嚨發緊,聲音低啞,“外公的事,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他頓了頓,指尖微微發顫,“……相信我,我不會讓他出事。”
沈黎搭在車門上的手一頓,緩緩回頭看他,眸色冰冷。
“你從來都沒信過我。”她輕笑一聲,“又憑什麼要求我信你?”
“砰——”車門重重關上,震得裴之衍心臟發麻。
他站在原地,胸口像是被鈍刀淩遲,酸澀從心臟中蔓延而出。
他張了張口,卻連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最終,他隻能沉默地拉開駕駛座的門,低聲道,“我來開吧。”
沈黎淡淡掃了他一眼,“你知道去哪嗎?”
他當然知道。
他回來前特意查了她的行程。
但,他突然意識到,這樣的行為,在她眼裡,或許又是一次令她厭惡的“監視”。
他緊抿著唇,最終什麼都沒說,坐進了副駕駛。
車窗外的景色飛逝,裴之衍看著她的指尖輕輕敲著方向盤,神色平靜的仿佛昨天什麼都沒發生過。
可他知道,她的平靜,是對他死刑的宣判。
到了美容院,沈黎徑直走向前台,語氣溫和地對院長交代了幾句,院長立刻恭敬地引著裴之衍去了男士vip區。
而她自始至終,沒有再多看他一眼。
女士vip室內,小唯踩著細高跟快步迎上來,眼底布滿血絲。
“老板!”她一把抓住沈黎的手腕,指尖都在發顫。
看見她手上和頸部被厚重遮瑕遮住的疤痕,眼淚瞬間湧了上來,“您怎麼樣……”
沈黎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眉眼彎彎,“放心,我很好。”
小唯深吸一口氣,迅速調整自己的情緒,從公文取出文件遞給她,“這是今晚的出席名單,”
“隻是,沈芝山似乎也會出席……”
“沈芝山?”沈黎蹙眉翻開內頁,晚宴名單全都是歐州上流社會和貴族,“他不在邀請範圍裡怎麼來?”
小唯指了指其中一個人名,“費迪南德,用z國輩分來算是德維爾家族現任侯爵三弟的小兒子。”
“不是主係一派,怎麼敢直接動立德文的人?”沈黎看著人名喃喃道。
“不太清楚他具體背景,他的資料還在調查中。”
國再議。”
德維爾家族樹大根深,越是古老的貴族,信息越難查。
按理說,這種世家根本不屑與沈芝山這種陰險小人打交道。
所以,那到底是什麼藥劑,能讓他們願意同這種陰溝裡的老鼠合作?
小唯剛要離開,服裝師捧著一件禮服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