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父裴母來接二人出院時,眼下掛著明顯的青黑。
沈黎至今未收到小唯的消息,而裴父裴母剛到家就接連接到電話,連句完整的話都來不及交代,又匆匆離去。
"你住之衡的房間。"沈黎頭也不回對身後男人指了指隔壁,語氣不容置疑。
裴之衍站在走廊,喉結滾動了幾下,最終沉默地拖著腳步離開。
那背影,活像隻被主人拒之門外的大型犬。
回到房間,沈黎迅速反鎖房門,打開電腦,視頻通話那頭的馬克早已等候多時。
"小唯還沒消息?"她指尖飛快敲擊鍵盤。
"沒有。"馬克的聲音透過揚聲器傳來,"但孫成鋼的軟肋查到了。"
屏幕上瞬間彈出密密麻麻的關係圖譜。
沈黎眯起眼。
孫成鋼的女兒,稀有血型尿毒症患者。
鄒誌成用未成形的植物人藥劑做人體實驗,意外發現能緩解尿毒症症狀。
雖然治標不治本,但對痛苦中的孩子而言,已是救命稻草。
沈芝山用這個藥劑哄騙到了孫成鋼。
“查所有醫院的腎源數據庫。”沈黎冷聲下令。
她指尖飛速在鍵盤敲擊,率先調出立德文旗下醫療機構的檔案。
不知不覺忙了一上午。
直到傭人來敲門提醒她吃午飯時,搜索仍一無所獲。
沈黎擔心裴之衍在家,也會來敲她的門,索性暫停、關機,下樓吃飯。
餐廳裡空蕩蕩的,倒是讓沈黎有些意外。
“瑪利亞,”沈黎攪動著濃湯,“裴之衍呢?”
“少爺說有公事處理,出門了。”
公事?
沈黎唇角微勾。
即便失去四年記憶,那個男人也清楚什麼是底線。
這次,可是觸到逆鱗了。
吃完飯,她放下餐巾,拿起外套,去了約定的咖啡廳。
聖多利亞咖啡廳,角落卡座。
孫成鋼戴著棒球帽,鬼鬼祟祟坐到沈黎對麵,帽簷壓得極低,活像個地下接頭的情報販子。
沈黎輕抿一口咖啡,看著他這副打扮不由失笑,“放心,這裡是我的地盤。”她指尖點了點桌麵,“沒人敢拍你。”
孫成鋼這才卸下偽裝,但為放鬆對她的戒備,“沈秘書,如果我全盤托出,你拿什麼保證我的安全?”
“嗬。”沈黎輕笑一聲,指腹緩緩摩挲杯沿,“你家人的住址、女兒的學校,甚至你每周三去的那家地下賭場,”她抬眸,眼神銳利如刀,“我若真想威脅你,你現在還能坐在這裡討價還價?”
孫成鋼後背一涼。
他早該想到,眼前這個女人,曾是周老爺子的掌上明珠,又是裴氏核心圈的秘書。
即便落魄,捏死他也像捏死螞蟻一樣簡單。
“既然查得這麼清楚,”他強裝鎮定,手指敲擊著膝蓋,“應該也知道我女兒的病吧?”他故意拖長音調,“沈芝山手裡有藥能治……”
“用半成品藥劑做人體實驗,”沈黎冷聲打斷,“不過是誤打誤撞緩解了症狀。”她從公文包抽出一份文件推過去,“尿毒症唯一的治愈方式是換腎。全球最大器官庫的匹配結果,就在你眼前。”
文件被顫抖的手翻開。
當看到那組夢寐以求的配型數據時,孫成鋼的瞳孔驟然緊縮。
“看看最後一頁,”沈黎漫不經心端起咖啡杯輕抿了一口,“去年八月,鄒誌成的私人醫院也有一顆與你女兒配型一致的腎。”她似笑非笑,“奇怪的是,明明配型成功,最後卻移植給了一位富豪情婦的親戚。”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拳,擊在孫成稿眉心。
他顫抖著手翻開最後一頁,看見內容時,腦海裡嗡嗡作響。
“咚!”
孫成鋼的拳頭砸在桌上,咖啡杯震得叮當作響。
那個混蛋,竟然把女兒的救命藥當人情送了出去!
“他明明答應過我,會為我女兒尋腎源。”
如果不是知道,鄒誌成的醫院暗中有器官交易,能夠接觸更廣闊的信息源,他也不會同意與沈芝山他們長期合作。
沈黎微勾唇角,交疊起修長的雙腿,“現在,說說沈芝山真正想要的東西吧。”
孫成鋼咽了咽口水,“好,我把沈芝山想知道的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