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醒來時,房子裡隻剩她一人。
罪魁禍首早已不見蹤影,茶幾上隻留了張龍飛鳳舞的便條:“我中午回來,想吃什麼打內線1,有人送。注:隻能用於吃喝。”
她看著那句特意標注的提醒,不由失笑。
她又不是傻子,小唯她們若能進來,早就給她信號了,何至於讓她一覺安靜睡到大中午。
她百無聊賴地窩在沙發上翻看雜誌。
還是紙媒時代好,她喜歡油墨的香氣。
小時候的她曾夢想擁有一本屬於自己的時尚雜誌,周氏是主業,辦刊是副業。
可兒時的夢,終究隻是夢。
裴之衍站在玄關處,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許久。
日光透過陽台灑落,為她周身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像極了他失憶時,兩人相擁度過的那些午後暖陽。
他下意識瞥向她平坦的小腹。
若有了孩子,他將她摟在懷中,她圓潤的腹部沐浴在陽光裡……那該是多美好的場景。
他幾乎要邁步上前,將她擁入懷中,像從前那樣輕吻她的發頂。
但他沒有。
他隻是緩步走近,聲音刻意放得平淡,“看雜誌這麼入迷?”
目光不自覺柔和了幾分,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沈黎沒有抬頭。
那隻完好的手無意識地收緊,指節微微發白。
她感受著他落在身上的目光,卻不敢抬頭看他。
現在的他既熟悉又陌生。
失憶時的他,看向她的眼神裡是純粹的溫暖,而現在,這份注視裡多了太多她讀不懂的複雜。
“聽說你沒吃早飯?”他又問,聲音裡帶著一絲極難察覺的試探。
她依舊沉默。
倒不是故意不理,隻是這種無聊的問題回答了,然後呢?
如今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聊?
他們誰都不願意跟對方完全交心,大家話都說一半,誰都不好受。
他們大概隻有在床笫之間才最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