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冥府”初現
起)
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敲打在傅宅書房的隔音玻璃上,形成一片沉悶的白噪音。書房內卻暖意融融,燈光明亮,空氣中彌漫著舊書和檀木家具特有的沉靜氣息。
林晚蜷在靠窗的軟榻上,膝上攤開著一本厚重的歐洲藝術史圖冊,目光卻並未落在那些華麗的彩頁上。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書頁的邊緣,心神不寧。
風波看似已經平息。南宮家在她和傅璟深聯手布下的商業陷阱中損失慘重,南宮瀅已被家族緊急送往海外,算是暫時出局。傅璟深以雷霆手段肅清了內部可能泄露契約消息的源頭,並對幾家煽風點火的媒體提出了措辭嚴厲的法律訴訟。他甚至親自陪她出席了一場小型慈善晚宴,在鏡頭前毫不避諱地緊握著她的手,用行動將“契約情人”的謠言擊得粉碎。
表麵看來,烏雲散儘,雨過天晴。他們似乎真的像一對普通的情侶,開始嘗試著真正地相處。他會過問她一天的工作,她會在他熬夜處理公務時,默默為他端去一杯溫熱的牛奶。
但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那份被她無意中窺見的“穹頂計劃”,像一根無形的刺,深深紮在心口,並未隨著時間軟化,反而在每一次感受到他的溫柔時,提醒著她那份初心的不純粹。而更讓她不安的是,自從輿論風波以來,她總能隱隱感覺到一種被窺視的異樣感,如影隨形,卻又抓不住實質的證據。
“在看什麼?”傅璟深低沉的嗓音從書桌後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揉了揉眉心,看向她。燈光在他深邃的眉眼間投下淡淡的陰影,讓他冷硬的輪廓顯得柔和了幾分。那雙總是過於理性的眼眸裡,最近似乎多了些她看不懂的、更為複雜的情緒。
“隨便翻翻。”林晚抬起眼,對他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溫順的微笑,“你忙完了?”
“嗯。”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帶來些許壓迫感,走到她身邊坐下,很自然地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將她往懷裡帶了帶,“下著雨,有點涼,彆靠窗太近。”
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遞過來,帶著令人安心的雪鬆氣息。若是以前,她或許會沉溺於這片刻的溫情。但現在,她的身體幾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才緩緩放鬆,靠在他懷裡。
“傅璟深,”她輕聲開口,目光依然落在窗外迷蒙的雨幕上,“南宮瀅曝光契約,真的隻是為了爭風吃醋嗎?”
她感覺到攬著她的手臂收緊了些許。
“商業場上的齷齪手段而已,不必在意。”他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波瀾,“她已經付出了代價。”
“是嗎?”林晚垂下眼睫,遮住眸底一閃而過的疑慮,“可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好像有另一雙眼睛,在借著她的手,推動著什麼。”
傅璟深沉默了片刻,才道:“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
又是這句話。充滿了掌控力,卻也帶著將她隔絕在真相之外的敷衍。
林晚沒有再追問。她知道,從他這裡,問不出更多了。
承)
第二天是周六,傅璟深一早去了公司處理緊急事務。林晚以想去修複所查閱一些專業資料為由,獨自出了門。
修複所的資深資料管理員周老,是一位頭發花白、戴著厚厚眼鏡的老人,也是少數幾個對林晚純粹出於才華而倍加關照的前輩。
“小林啊,你要的關於中世紀礦物顏料褪色機理的文獻,我幫你找到了幾本德文的原版,可能有點難啃。”周老從一堆故紙堆裡抬起頭,笑眯眯地將幾本厚厚的大部頭推到她麵前。
“謝謝周老,麻煩您了。”林晚真誠地道謝,接過書,卻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
她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道:“周老,另外……還想請您幫個忙。您消息靈通,不知道最近……有沒有聽到什麼關於我的……一些不好的傳聞?或者,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人來打聽過我?”
周老推了推眼鏡,神色嚴肅了些:“圈子裡的風言風語是有些,無非是些眼紅你得了傅總青眼的閒話,不必理會。至於奇怪的人……”他皺著眉想了想,“你這麼一說,前幾天倒真有個生麵孔來過,說是某個私人收藏家的助理,想谘詢古畫修複的報價,問得還挺詳細,特彆是關於你的師承和擅長領域。”
林晚的心微微一沉:“他長什麼樣子?有留下聯係方式嗎?”
“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看起來很精乾,左邊眉骨有道不太明顯的疤。聯係方式留了個名片,我找找……”周老在抽屜裡翻找了一會兒,拿出一張素白的名片,“喏,就這個,隻有一個名字和一個郵箱,連公司都沒有,我當時還覺得有點怪。”
林晚接過名片。“宋恒”。一個普通的名字,一個無法追蹤的郵箱。
眉骨有疤的男人……這個特征,讓她瞬間聯想到了養父出事時,前來討債的那群人中,那個沉默寡言、眼神卻異常銳利的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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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升。
“周老,這張名片我能帶走嗎?”
“拿去吧拿去吧,反正留著也沒用。”周老擺擺手,又關切地問,“小林,你是不是惹上什麼麻煩了?需要幫忙儘管說。”
“沒事,可能就是我想多了。”林晚勉強笑了笑,將名片緊緊攥在手心,“謝謝您。”
離開修複所,那股被窺視的感覺愈發清晰。她故意繞了幾條路,透過商店的玻璃櫥窗反射,隱約捕捉到一個一閃而過的、戴著鴨舌帽的模糊身影。
她沒有回傅宅,而是去了市立圖書館。這裡人員複雜,環境相對開放,更容易擺脫跟蹤,也……更容易接收到某些“意外”的信息。
她在曆史文獻區的角落裡坐下,剛拿出那本德文文獻,動作卻頓住了。在她麵前這張古樸的木質閱覽桌的縫隙裡,似乎卡著什麼東西。
那不是灰塵或廢紙,而是一個薄薄的、邊緣裁剪整齊的牛皮紙信封的一角。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幾乎是下意識的,她迅速用身體擋住可能的視線,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將那個信封從桌縫裡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