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窗外的海城籠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雨霧中,雨滴敲打著玻璃,發出沉悶而持續的聲響,仿佛應和著林晚此刻紛亂的心跳。輿論風暴在傅璟深雷霆萬鈞的手段下,看似已經漸漸平息,網絡上的汙言穢語被清除一空,南宮家也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了慘重的商業代價。表麵上看,她贏得了這場戰爭,傅璟深用他的權勢為她築起了一座堅固的堡壘。
可是,堡壘之外的風暴平息了,堡壘之內,她心中的疑雲卻越積越厚,沉甸甸地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坐在傅璟深書房那張舒適的真皮沙發上,手中捧著一杯早已涼透的花茶。對麵,傅璟深剛剛結束一個跨國視頻會議,正專注地看著平板電腦上的財經數據,側臉線條冷硬,看不出絲毫剛剛經曆了一場輿論風波的情緒。
他處理得太過完美,太過遊刃有餘,反而讓林晚覺得不真實。這種一切儘在掌控的冷靜,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加密的“穹頂計劃”文件夾,以及那張她童年的照片。
“還在想之前的事?”傅璟深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放下平板,看向她,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詢,“事情已經過去了,南宮家不會再構成威脅。”
他的語氣平靜,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若是以前,林晚或許會為之動容。但現在,她隻覺得那平靜之下,潛藏著太多她無法看清的暗流。
她深吸一口氣,將冰涼的茶杯輕輕放在茶幾上,陶瓷與玻璃接觸,發出清脆的“叩”聲。
“傅璟深,”她抬起眼,目光直直地看向他,不再有任何迂回,“我們談談。”
傅璟深深邃的眸子裡掠過一絲極快的訝異,似乎沒料到她會用如此正式而疏離的語氣。他身體微微後靠,雙手交疊放在膝上,是一個典型的防禦與傾聽並存的姿態。
“好。”他言簡意賅。
承)
林晚從隨身攜帶的帆布包裡,拿出了一個普通的牛皮紙文件袋。袋子很薄,裡麵似乎隻裝著幾頁紙。這是今天早上,她通過一個極其隱秘的渠道收到的,寄件人未知。裡麵沒有任何文字說明,隻有幾張模糊的影印資料,和一個看似無關的、被圈出來的舊新聞片段。
她將文件袋推到傅璟深麵前的茶幾上,動作緩慢而堅定。
“這是什麼?”傅璟深沒有立刻去拿,目光落在那個樸素的袋子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今天早上收到的。”林晚的聲音很平靜,但仔細聽,能察覺到一絲極力壓抑的顫抖,“一些關於我生父的……線索。還有這個,”她伸出纖細的手指,點了點那份舊新聞的影印件,“這篇二十多年前,關於一批文物在邊境神秘失蹤的報道旁邊,有一個被圈出來的家族徽記。我查過了,那個徽記,屬於一個被稱為‘冥府’的組織。”
當“冥府”兩個字從她唇齒間清晰吐出時,書房裡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
傅璟深交疊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下,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雖然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那副冷峻的模樣,但林晚捕捉到了他眼底那一閃而逝的銳光,以及幾乎無法察覺的、片刻的停頓。
那不是茫然不知的神情,那是……被觸及核心秘密時的本能反應。
“所以呢?”傅璟深的聲音依舊平穩,聽不出波瀾,“你懷疑什麼?”
“我懷疑你知道。”林晚不再回避,目光如炬,“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生父是誰,知道他和‘冥府’的關係。你提出那份契約,真的僅僅是因為我‘合適’,還是因為……我身上流著的血,本身就在你的‘計劃’之內?”
她終於將內心深處最恐懼的猜測問了出來。
書房裡隻剩下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在彼此緊繃的神經上。
傅璟深沉默著,他沒有立刻否認,也沒有動怒。這種沉默,對於一向行事果決的他來說,本身就是一種不尋常的答案。他深邃的眼眸如同兩口古井,幽深得望不見底,裡麵翻湧著林晚無法解讀的複雜情緒。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比剛才低沉了幾分:“晚晚,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並不意味著越安全。”
轉)
“所以,你是承認了?”林晚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像是墜入了冰窖。他果然知道!他果然什麼都知道!
“我承認,我調查過你的背景,比你想象的更深入。”傅璟深終於給出了一個近乎承認的回答,但他的措辭極其謹慎,“我知道你的生父背景複雜,與某些地下勢力有關聯。這也是為什麼,在最初,我會提出契約。將你放在我身邊,在當時看來,是規避風險、引出潛在麻煩最高效的方式。”
他頓了頓,目光緊緊鎖住她蒼白的臉,試圖從上麵分辨出她的情緒:“至於‘冥府’,我聽說過這個名字,一個行事隱秘,主要在文物和灰色領域活動的組織。但我並不知道它與你生父的確切關聯,這份資料,”他瞥了一眼桌上的文件袋,“我也是第一次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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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解釋聽起來合情合理,一個精明的商人,在選擇一個可能帶來風險的“合作夥伴”前,進行詳儘的背景調查,無可厚非。他甚至巧妙地將他最初的行為,解釋為一種“風險管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