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溫暖的觸感驟然消失,讓林晚的手腕感到一絲涼意。他背對著她,走向窗邊,身影在燈光下顯得有些緊繃。
“剛才……”林晚深吸一口氣,試圖找回流散的理智,聲音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謝謝你為我解圍。”她強迫自己用分析的目光看待剛才的一切,“你很擅長處理這種場麵,既打擊了傅明輝,也維護了……你的立場。”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是的,維護“他的立場”。他選擇的女人被質疑,等同於質疑他的眼光和能力。
傅璟深轉過身,眉頭微蹙,那雙深邃的眼眸裡翻湧著林晚看不懂的情緒。“不是立場。”他打斷她,語氣帶著一種罕見的、近乎執拗的強調,“我說了,我信你。”
林晚的心猛地一緊。她仰頭看著他,試圖從他眼中找出任何一絲虛偽或算計的痕跡。“為什麼?”她忍不住問,聲音輕得像耳語,“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建立在……一場交易上。信任,似乎並不在條款之內。”
她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不放過任何一絲微妙的變化。“傅璟深,你信任我,是基於你調查到的、那些你認為‘乾淨’的背景資料?還是因為,我恰好符合你‘穹頂計劃’中某個特定的……樣本標準?”
她終於將那個盤旋在心底已久的詞問出了口,帶著破釜沉舟的勇氣,也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微弱的期待。
傅璟深的身形似乎僵了一下。他凝視著她,窗外稀疏的星光與他眼底的光芒交織,讓人看不清真切。偏廳裡安靜得可怕,隻有兩人之間無聲流動的、緊繃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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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就在林晚以為他不會回答,或者會用一個冰冷的謊言搪塞過去時,他朝她走近了一步。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近,近到林晚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雪鬆氣息,混合著剛才那紅酒淡淡的餘味。
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抬起手,指腹輕輕拂過她剛才被酒液濺到、此刻已經微乾的手背。那個動作極其輕柔,與他平日裡冷硬的作風截然不同,帶著一種陌生的、小心翼翼的溫柔。
“資料會造假,”他開口,聲音低沉而緩慢,仿佛每個字都經過艱難的斟酌,“數據也會騙人。”
他的指尖帶著灼人的溫度,停留在她的皮膚上,引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但有些東西,”他繼續說,目光沉靜地望進她的眼底,像是要透過那雙強作鎮定的眸子,一直看到她的靈魂深處去,“比如你剛才看向我時,眼神裡那一瞬間的……無措和依賴,騙不了人。”
林晚的呼吸驟然停滯。她從未在他麵前流露過脆弱,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我或許不懂如何去‘信’一個人,”傅璟深的語氣裡帶著一種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困惑與坦誠,“但剛才那一刻,我不想看到你被任何人欺負。這個念頭,很清晰。”
他的話語,像一把鑰匙,猝不及防地撬開了林晚心防最脆弱的一角。不是因為甜言蜜語,而是因為這份近乎笨拙的、基於本能反應的坦誠。這與她認知中那個精於算計、一切以邏輯為優先的傅璟深,產生了巨大的割裂。
她怔怔地看著他,一時竟忘了該如何回應。
就在這時,偏廳的門被輕輕敲響。
顧言澈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璟深,有客人到了。是……南宮家的人。”
傅璟深的眉頭瞬間蹙起,眼底那剛剛浮現的、微弱的柔和光芒迅速斂去,重新被慣有的冷厲所取代。他深深看了林晚一眼,那眼神複雜難辨,最終隻是低聲道:“在這裡等我。”
說完,他轉身,毫無留戀地走向門口,打開了那扇門。門外,顧言澈遞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傅璟深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回頭,徑直走了出去,並將門輕輕帶上。
偏廳裡,再次隻剩下林晚一個人。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他身上的雪鬆氣息,以及他指尖那短暫的溫熱觸感。她緩緩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手背,那裡仿佛還烙印著他方才的觸碰。
“不想看到你被任何人欺負……”她低聲重複著他的話,心底一片混亂。
所以,這算是……他的真心嗎?
還是說,這僅僅是另一層、更難以分辨的……偽裝的開端?
而那個在不合時宜時刻到來的“南宮家”,又意味著什麼?
林晚站在原地,窗外的夜色濃稠如墨,將她和她理不清的心緒,一同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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