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瓶碎裂的刺耳聲響,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nicu外短暫的死寂中激蕩開令人心悸的漣漪。乳白色液體在冰冷地磚上肆意流淌,蜿蜒如毒蛇的信子。
溫伯渾濁的眼珠裡,一絲微不可察的錯愕被更深的陰鷙瞬間吞噬。他無視地上那灘致命的液體,淬毒般的目光死死鎖住被保鏢粗暴拖拽、腹部病號服已被大片鮮紅浸透的林晚。
“清理現場!林小姐精神崩潰產生幻覺,打翻了普通配方奶!”溫伯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威壓,粗暴地碾過林晚嘶啞的哭喊,“立刻帶她回病房!注射鎮靜劑,止血!快!”
被嗬斥的護士渾身一顫,下意識蹲下去收拾碎片。溫伯一個冰冷的眼風掃過,護士伸出的手猛地僵住,隨即慌亂地抓起一塊無菌布,胡亂蓋在汙漬上用力擦拭,試圖抹去所有痕跡。
“毒…溫伯…你不得好死…”林晚的掙紮在失血和劇痛中迅速衰弱,意識如同風中殘燭,被保鏢拖向幽深的走廊,在地上留下一道刺目蜿蜒的血痕。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如同平地驚雷,猛地炸開!
休息室的實木門板被一股狂暴的力量從內部狠狠撞飛,砸在牆壁上,木屑紛飛!
門口的光線被一個高大、壓抑、如同從地獄血池中撈出的身影徹底吞噬。
沈聿深!
他站在那裡,昂貴的西裝淩亂不堪,額角青筋如同盤踞的毒蛇般暴凸,赤紅的雙眼裡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暴怒與冰冷的殺意!藥效殘留的劇痛撕扯著他的每一根神經,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刀刃上,但那被徹底點燃的、要碾碎一切的意誌,強行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身軀。
他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瞬間穿透混亂的走廊,精準地釘住:
林晚被拖走的、浸滿鮮血的背影!
地上被倉促掩蓋的奶漬!
以及——站在風暴中心,臉上虛假的“擔憂”早已剝落,隻剩下深潭般冰冷刻板的溫伯!
林晚那撕心裂肺的指控——“他要害死我的孩子!”——如同滾燙的烙鐵,在他剛剛掙脫藥物混沌的識海裡,燙下了血淋淋的印記!
“溫、伯!”
兩個字,如同從沈聿深喉嚨深處碾磨出的血塊,裹挾著滔天恨意與刺骨寒意,瞬間凍結了整個空間!保鏢的動作僵住,擦拭地麵的護士嚇得癱軟在地。
溫伯緩緩轉身,看著沈聿深那雙擇人而噬的眼眸,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那是毒蛇亮出獠牙的預兆。
“先生,”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您醒了?正好。林小姐產後精神極不穩定,臆想被害,甚至自殘崩裂傷口,情況危急,需要立刻手術止血,否則……”
“閉嘴!”沈聿深低吼,如同受傷的孤狼,巨大的眩暈讓他身體晃了晃,指甲狠狠摳進牆壁。視線掃過地上那片汙漬,再死死鎖住溫伯,“你…給她喝了什麼?那是什麼奶?!”
“普通配方奶,先生。”溫伯麵不改色,“林小姐情緒失控失手打翻。當務之急是她的手術……”
“當務之急…”沈聿深咀嚼著這幾個字,赤紅的眼底翻湧著瘋狂的旋渦。他猛地推開試圖攙扶的保鏢,踉蹌著,一步,一步,帶著碾碎一切的沉重壓迫感,向溫伯逼近。每一步,都在光滑的地磚上留下一個虛浮卻無比清晰的腳印。聲音低沉嘶啞,如同地獄的喪鐘:“是你…給我注射了什麼?是你…要給我的孩子喂什麼?!”
距離急劇縮短。沈聿深身上散發出的血腥暴戾氣息,幾乎凝成實質。走廊裡隻剩下他粗重艱難的喘息和溫伯那令人心悸的、近乎無聲的呼吸。
溫伯渾濁的眼珠裡,倒映著沈聿深那張因暴怒痛苦而扭曲如惡鬼的臉。就在沈聿深帶著毀滅氣息的手即將扼上他喉嚨的前一刹——
nicu內,那代表“星光”生命線的監護儀屏幕上,微弱的綠色光點在短暫起伏後,陡然拉成了一條筆直、殘酷、宣告死亡的直線!
“嘀——————————!!!”
漫長、尖銳、穿透靈魂的死亡長鳴,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沈聿深的後腦!
他逼近的腳步瞬間凝固!身體劇震!所有的暴怒、殺意、質問,在這聲生命終結的警報前,被瞬間凍結、粉碎!
他猛地扭頭,赤紅的瞳孔因極致恐懼驟然收縮!視線死死釘在玻璃牆內——醫生們停止了徒勞的按壓,緩緩直起身,臉上是沉重的、無聲的死亡宣告。
孩子…沒了?
他拚儘一切掙脫牢籠…卻連最後一眼…都沒看到?
“呃啊——!!!”一股無法形容的、足以撕裂靈魂的劇痛和恐茫,如同黑洞瞬間吞噬了沈聿深!他高大的身軀晃了晃,喉頭湧上濃重的腥甜,眼前陣陣發黑,世界仿佛在眼前崩塌!
就在這心神失守、被巨大悲痛徹底擊穿的萬分之一秒!
溫伯動了!
藏在身後的手快如鬼魅!一支微型高壓注射器,針尖在燈光下閃過一點幽藍的致命寒芒,精準狠辣地刺向沈聿深因劇痛而毫無防備的頸側動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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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管內,是足以瞬間斃命的混合神經毒素!
溫伯眼底,終於泄露出毒蛇般的猙獰與孤注一擲的瘋狂!
千鈞一發!
“砰!”
一聲悶響!
不是針頭入肉的聲音!而是一道更快、更迅猛的黑影,如同炮彈般從側麵狠狠撞在溫伯持針的手臂上!
是那個一直沉默如影子、守在nicu門口的高大保鏢!他在溫伯動手的刹那,悍然反水!
注射器脫手飛出,“啪嗒”落地!
溫伯被巨大的撞擊力帶得一個趔趄,刻板的臉上第一次裂開難以置信的驚愕!
“你…?!”他渾濁的眼珠死死盯住那背叛的保鏢。
保鏢沉默如鐵塔,魁梧身軀牢牢擋在搖搖欲墜的沈聿深與驚愕的溫伯之間。他微微側頭,對著耳麥,聲線低沉卻清晰如刀,每一個字都淬著冰:
“巢穴失聯!鳳凰吞噬!財務端口…全部凍結!焚翼指令…確認執行!”
每一個詞,都像淬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溫伯耳膜!瞳孔因這背叛與毀滅性消息驟然收縮!沈氏…他的根基…灰飛煙滅?!
“先生!”保鏢的低喝如同驚雷,炸醒了幾乎被悲痛與毒素雙重碾碎的沈聿深,“孩子!看孩子!”
沈聿深渙散的目光如同被強光刺穿,猛地聚焦回nicu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