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門被陳鋒無聲推開一條縫,他側身進來,反手迅速關上,隔絕了走廊的光線和聲響。他手裡拿著一個嶄新的吸奶器盒子,包裝完好,封口處貼著檢驗科專用的透明膠帶。
“先生,新的。檢驗科全程監控拆封、檢查、封裝,沒有異常。”陳鋒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怕驚擾了什麼,他將盒子放在床頭櫃遠離林晚的一側,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的輕緩。
沈聿深的目光隻是在那盒子上停留了半秒,隨即移開,重新聚焦在陳鋒臉上,那眼神比手術刀還鋒利:“名單?”
陳鋒立刻遞上一張折疊的紙片,上麵是工整打印的名單和時間段:“從昨晚太太入睡後到剛才先生您發現當票失蹤,所有進出過病房的人員記錄,包括醫護人員、清潔工、送餐員,以及我們的人。時間精確到分鐘。”
沈聿深沒接,隻用眼神示意他放在床上。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另一件事攫住:“張老板?”
“通知到了。”陳鋒的語速快了一分,“他就在樓下,但…他說他不敢上來,怕動靜太大。問先生您…能不能屈尊下去一趟?他在停車場等。”
“不敢上來?”沈聿深嘴角扯出一個毫無溫度的弧度,空蕩蕩的袖口似乎都凝滯了寒氣,“告訴他,五分鐘。五分鐘後他如果還‘不敢’出現在我麵前,我就讓他的典當行徹底‘敢’關門。”
陳鋒心頭一凜,立刻垂首:“明白!”他迅速轉身,無聲地退了出去,關門時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病房裡隻剩下沈聿深和林晚,以及那散落在白色床單上刺眼的鈔票和深藍色的地址印痕。
林晚抱著雙臂,身體還在細微地顫抖。吸奶器上的“”刻度、發黴麵包底部的針孔、消失的當票……這些無形的惡意像冰冷的藤蔓,纏得她喘不過氣。她看著沈聿深緊繃的側臉,那壓抑的暴怒幾乎形成實質的低氣壓,讓她既恐懼又…揪心。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喉嚨卻乾澀得發緊。
沈聿深的目光掃過她蒼白的臉,最終落在她揪緊被單的手指上。他沒有說話,隻是彎腰,動作帶著一種罕見的、近乎笨拙的耐心,開始一張一張地撿拾散落在床上的鈔票。他撿得很慢,指腹撚過每一張紙幣的邊緣,仿佛在檢查什麼,又仿佛隻是借此平複那翻湧的殺意。最後,他拿起那張背麵印著模糊“永源典當”字樣的鈔票,連同那片深藍色印痕區域的床單,被他小心翼翼地、帶著某種決絕的意味,一同折起,塞進了褲袋深處。那動作,像是把一塊燒紅的烙鐵藏進了血肉裡。
時間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爬行。窗外的陽光似乎更冷了。
“咚咚咚。”敲門聲謹慎地響起,帶著試探。
“進。”沈聿深的聲音冰封千裡。
門被推開一條縫,一個穿著深色夾克、身材微胖、額頭布滿細密汗珠的中年男人幾乎是貼著門縫擠了進來。正是“永源典當行”的張老板。他臉上堆著僵硬的笑,眼神卻像受驚的兔子,飛快地掃了一眼病床上的林晚,立刻垂下眼瞼,不敢再看沈聿深,隻盯著自己的腳尖:“沈…沈先生…您找我?”
沈聿深沒動,依舊坐在椅子上,陰影籠罩著他大半張臉,隻有下頜線繃得死緊。“我的當票,”他開口,聲音不高,卻像冰錐刺破空氣,“星空表那張,深藍色的。昨晚還在袋子裡,今早不見了。”
張老板臉上的肥肉猛地一抽,汗珠順著鬢角滾下來,砸在地板上。他下意識地在褲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聲音發顫:“丟…丟了?這…這怎麼可能?沈先生,當票可是唯一憑證!沒…沒當票,到期就贖不回去了啊!這…這責任我…我可擔不起啊!”他急得語無倫次,眼神慌亂地在地上亂瞟,仿佛那張銀票能自己蹦出來。
“你擔不起?”沈聿深緩緩站起身,陰影隨著他的動作移動,將張老板完全籠罩。他逼近一步,那股無形的壓力讓張老板不由自主地後退,脊背撞在冰冷的門板上。“我的東西在你的地方當的,當票在你的醫院病房裡丟了。你說,責任在誰?”
“不…不是我!沈先生!”張老板的聲音帶了哭腔,拚命擺手,“我…我哪敢動您的東西!昨晚您走後,我就再也沒見過那張當票了!我發誓!我對天發誓!”他舉起三根手指,指關節都在抖。
“昨晚之後?”沈聿深捕捉到關鍵,眼神銳利如鷹隼,“昨晚我走後,還有誰接觸過那張當票?或者…接觸過裝當票的袋子?”
張老板被問得一愣,隨即臉上血色褪儘,眼神劇烈閃爍起來,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隻是那汗流得更凶了,幾乎浸濕了夾克領口。
沈聿深耐心耗儘,猛地一把揪住張老板的衣領!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空蕩蕩的袖口拂過張老板的脖子,激起一片雞皮疙瘩。沈聿深將他狠狠踹在門板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說!”低沉的聲音裹挾著血腥氣,在張老板耳邊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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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嚇得往後一縮,捂住了嘴。
“我…我說!我說!”張老板魂飛魄散,徹底崩潰,“是…是今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您母親…沈老夫人身邊那位姓溫的管家…他…他來過店裡!”
沈聿深瞳孔驟然收縮!溫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