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聽話。”
“把牛奶喝了。”
趙慧蘭的聲音輕柔得像羽毛拂過，落在林晚耳中，卻比毒蛇的嘶鳴更冰冷刺骨。
那杯牛奶，近在咫尺。溫熱的、帶著濃鬱奶香的霧氣，撲在林晚慘白冰冷的臉上，帶來一陣陣令人作嘔的眩暈。杯壁光滑，乳白色的液體微微晃動，倒映著趙慧蘭那張平靜得可怕的臉，和樓梯間昏黃扭曲的燈光。
林晚背靠著冰冷的牆壁，身體抖得像篩糠。她看著那杯牛奶，看著趙慧蘭隱藏在溫和表麵下、如同深淵般的眼睛，巨大的恐懼像冰冷的藤蔓，死死纏緊了她的心臟，勒得她幾乎無法呼吸。胃裡翻江倒海，安眠藥帶來的昏沉和此刻的極度驚懼交織在一起，讓她眼前陣陣發黑。
不能喝！
絕對不能喝！
那碗湯裡的戒指……這杯牛奶……趙慧蘭此刻的眼神……
林晚的嘴唇哆嗦著，喉嚨像是被滾燙的烙鐵堵死，一個“不”字卡在喉嚨口，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她隻能拚命搖頭，眼淚瘋狂地湧出，順著冰涼的臉頰滑落，砸在冰冷的腳背上。
“怎麼了，晚晚？”趙慧蘭微微歪了歪頭，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和關切，仿佛真的不明白兒媳為何如此抗拒一杯溫熱的牛奶。“就是一杯牛奶而已，看你嚇得。夜裡涼，你身子虛，喝下去暖暖胃，安安神，一會兒就能睡著了。聽話，嗯？”她甚至將杯子又往前遞了遞，杯口幾乎要碰到林晚的嘴唇。
那溫熱的奶香混合著趙慧蘭身上那股揮之不去的、昂貴的熏香味道，形成一股詭異的氣息，直衝林晚的鼻腔。她再也忍不住，“嘔……”一聲乾嘔衝口而出，身體猛地向前一傾，幾乎要栽倒！
趙慧蘭眼疾手快，另一隻空著的手穩穩地扶住了林晚的手臂！那隻手，冰涼！像鐵鉗一樣！力道之大，掐得林晚手臂生疼！
“看看，都抖成什麼樣了！”趙慧蘭的聲音帶著一絲責備，更像是一種冰冷的掌控，“快喝了，喝了就好了！”她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同實質的針，狠狠刺向林晚驚恐的眼底！那溫和的麵具裂開了一道縫隙，露出了底下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命令！
林晚被那眼神釘在原地！身體因為極致的恐懼和那冰涼的鉗製而動彈不得！她看著那杯近在唇邊的牛奶，看著趙慧蘭眼底深處那毫不掩飾的威脅和冰冷，巨大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徹底淹沒！
完了……
躲不過了……
就在林晚的意誌即將被恐懼徹底摧毀，嘴唇顫抖著、不受控製地微微張開，幾乎要碰到那溫熱的杯沿時——
“砰！”
一聲沉悶的重物落地聲，猛地從樓下客廳走廊的方向傳來！緊接著，是一陣急促而沉重、帶著明顯踉蹌的腳步聲！
聲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夜裡，如同驚雷！
趙慧蘭掐著林晚手臂的手，猛地一僵！眼底深處那冰冷的逼迫瞬間被一絲極快的驚疑取代！她幾乎是本能地、猛地扭過頭，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射向樓梯下方！
林晚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得渾身一顫！趁著趙慧蘭分神的這千鈞一發的瞬間，她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猛地一甩頭！同時身體向後狠狠一震！
“嘩啦——！”
杯子被林晚甩頭的動作撞得一歪！大半杯溫熱的牛奶瞬間潑灑出來！濺了林晚一臉一脖子！也濺濕了趙慧蘭扶著她的手臂和衣襟！
黏膩的、帶著濃烈奶香的液體，順著林晚的下巴、脖子往下淌，冰涼濕黏的感覺讓她胃裡一陣更強烈的翻滾！
“呃……咳咳咳！”她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身體因為掙脫的力道和虛弱，再也支撐不住，軟軟地順著冰冷的牆壁滑坐下去，癱倒在樓梯轉角的平台上。她蜷縮著，劇烈地咳嗽，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混著冰涼的牛奶，狼狽不堪。
趙慧蘭也被濺了一身牛奶，溫熱的液體順著她質地精良的衣袖往下滴。她看著自己手臂上的狼藉，又看了一眼癱倒在地、劇烈咳嗽、如同瀕死小獸般的林晚，那張精心維持的平靜麵具終於徹底碎裂！
一絲冰冷的、毫不掩飾的怒意和……嫌惡，如同淬毒的冰棱，瞬間爬上了她的眼底！她端著隻剩下小半杯牛奶的托盤，手指用力得指節泛白！那眼神，像是看著一件徹底失控的、肮臟的垃圾！
樓下那踉蹌的腳步聲似乎停頓了一下，隨即變得更加急促，朝著樓梯口的方向衝來！
趙慧蘭猛地吸了一口氣！那瞬間浮現的怒意和嫌惡被她強行壓下，速度之快，如同從未出現過。她的臉上迅速堆砌起比剛才更加濃烈的、帶著慌亂和心疼的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