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給——她——喝——了——什——麼?!”
沈聿深的聲音,如同淬了萬年寒冰的刀刃,裹挾著毀天滅地的怒焰和冰冷的絕望,狠狠劈向趙慧蘭!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樓梯間冰冷的空氣裡,砸在林晚劇烈顫抖的心上,也砸在趙慧蘭那張平靜得令人發指的臉上!
寶寶被這恐怖的怒吼徹底嚇壞,在父親懷裡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小小的身體拚命扭動掙紮,哭聲尖銳得幾乎要刺破耳膜!
趙慧蘭緩緩直起身,徹底轉了過來,正麵迎向沈聿深那雙燃燒著地獄之火的眼睛。她臉上的關切和慌亂如同被瞬間擦去的粉筆字,消失得無影無蹤。隻餘下一種深沉的、近乎冷酷的平靜。那平靜之下,是毫不掩飾的、被冒犯的冰冷,和一種……洞悉一切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漠然。
她沒有回答沈聿深那幾乎要焚毀一切的質問。
她的目光,甚至沒有在沈聿深臉上多停留一秒。那冰冷的視線,如同精準的手術刀,越過了沈聿深因憤怒而扭曲的臉,越過了他懷裡哭得幾乎窒息的孩子,最終,落在了癱軟在地、渾身濕冷、被牛奶和淚水糊了滿臉、正因劇烈咳嗽和恐懼而劇烈抽搐的林晚身上。
那眼神,不再是看兒媳的眼神。
更像是在評估一件……即將被廢棄的、失去價值的物品。帶著一絲極淡的、冰冷的遺憾,和更深的……如同看塵埃般的輕蔑。
這眼神,比任何咆哮和質問都更讓沈聿深感到徹骨的寒冷和窒息!一股強烈的、幾乎要將他撕裂的惡心感猛地衝上喉嚨!他抱著哭嚎不止的兒子,身體因為極致的憤怒和痛苦而劇烈地顫抖著,像一張拉到極限、即將崩斷的弓!
“說話!”沈聿深的聲音已經嘶啞變形,赤紅的雙目死死盯著趙慧蘭,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那戒指!湯裡的戒指!是不是你?!你到底想乾什麼?!”
“戒指?”趙慧蘭終於開口了,聲音平靜無波,像在談論天氣,“什麼戒指?”她甚至微微歪了歪頭,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那表情無辜得令人作嘔。“聿深,你在說什麼?是不是太累了,產生了幻覺?”她的目光再次掃過狼狽不堪的林晚,“晚晚看起來很不舒服,剛才還失手打翻了牛奶。我看她是驚嚇過度,精神有些恍惚了。你該帶她去看看醫生,而不是在這裡……”
“夠了!!!”沈聿深猛地爆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徹底打斷了趙慧蘭那虛偽的、帶著毒刺的話語!他再也無法忍受!這虛假的關切!這冰冷的謊言!這令人作嘔的表演!
巨大的痛苦和無處宣泄的暴怒,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間衝垮了他最後一絲理智!他抱著哭得聲音嘶啞、小臉憋得發紫的兒子,猛地轉過身!不再看趙慧蘭一眼!也……不再看地上那個蜷縮著、如同破敗玩偶般的林晚!
他像一頭受傷後隻想逃離的孤狼,抱著他唯一的、還在哭嚎的幼崽,踉蹌著、卻又無比決絕地,朝著樓梯下方衝去!沉重的腳步聲咚咚咚地砸在地板上,每一步都帶著要將這腐朽之地踏碎的恨意!
“聿深!”趙慧蘭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一絲被徹底忽視的冰冷怒意,但沈聿深充耳不聞!
他衝下樓梯,衝過昏暗的大廳,目標隻有一個——嬰兒房!那裡是唯一還能給他兒子片刻安全的地方!他要帶著兒子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充滿了謊言、陰謀和冰冷算計的魔窟!離開……那個他曾經稱之為“母親”的、帶著鐵錨腥味的怪物!
“砰!”
嬰兒房的門被他用肩膀狠狠撞開!他抱著哭得幾乎脫力、隻剩下微弱抽噎的兒子衝了進去,反手用力甩上了房門!
沉重的關門聲,如同最後的壁壘,將門外的黑暗、冰冷和那個可怕的女人,暫時隔絕。
房間裡,柔和的夜燈亮著。熟悉的奶香和嬰兒用品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這曾經象征著安寧和希望的空間,此刻卻無法驅散沈聿深心底那徹骨的寒意。
他抱著兒子,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大口大口地喘息。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般的痛楚。懷裡的寶寶哭聲漸弱,隻剩下斷斷續續的、委屈的抽噎,小臉埋在他頸窩,滾燙的淚水浸濕了他的衣領。
沈聿深低下頭,看著兒子哭得通紅、布滿淚痕的小臉,那純真的、帶著全然依賴的眼神,像一把最鋒利的匕首,狠狠紮進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巨大的痛苦和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
他該怎麼辦?
他的母親……是害死父親的幫凶!甚至可能是主謀!
他的妻子……藏起了那致命的證據!
他的兒子……這個無辜的小生命,就躺在這片巨大的、帶著血腥味的陰影之下!
“嗚……嗚……”寶寶在他懷裡發出細微的、如同小獸般的嗚咽,小手無意識地抓撓著他的衣襟,仿佛在尋求安慰。
沈聿深的心被狠狠揪緊!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壓下那幾乎要將他撕裂的驚怒和絕望。現在不是崩潰的時候!他必須保護好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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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著兒子,走到嬰兒床邊,動作極其輕柔地將他放下。小家夥似乎哭累了,一沾到柔軟的小床,便委屈地癟了癟嘴,小手小腳蜷縮起來,發出細微的哼唧,但並沒有立刻睡著,濕漉漉的大眼睛茫然地睜著,看著天花板。
沈聿深俯下身,用指腹極其小心地、一點一點地擦拭兒子臉上未乾的淚痕。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憐惜和深沉的痛楚。他粗糙的指尖拂過那吹彈可破的嬌嫩皮膚,拂過那因哭泣而微微紅腫的眼皮……心底的柔軟和冰冷刺骨的恨意瘋狂地撕扯著他。
他不敢離開,也不敢坐下。他就那樣僵硬地站在嬰兒床邊,如同最忠誠的哨兵,守護著這小小的、脆弱的生命。目光緊緊鎖在兒子身上,仿佛要將這小小的身影刻進靈魂深處。耳朵卻如同最警惕的雷達,捕捉著門外任何一絲細微的聲響。
門外一片死寂。
趙慧蘭沒有跟來。
林晚……也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