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光陰,如流雲過隙。
望星鎮的老槐樹又粗壯了一圈,樹影婆娑間,能看到丫丫已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帶著一群更小的孩子放風箏。她手中的兔子風箏早已換了新的,翅膀上的星紋卻依舊是當年那歪歪扭扭的模樣,隻是如今她已能清晰地感知到星力順著風箏線流淌,偶爾還能指點孩子們調整握線的力度。
“丫丫姐姐,為什麼你的風箏總能飛得最高?”一個紮著衝天辮的小男孩仰著臉問。
丫丫笑著指了指天空:“不是我飛得高,是風願意托著它呀。你得順著風的力氣,彆跟它較勁。”
這話說得自然,仿佛與生俱來。她或許不知道,這正是當年淩塵在麥田邊領悟的“隨勢”之道,如今已化作尋常話語,在孩子們中間流傳。
天極宗的演武場上,雲塵已是玄王境修士,正指導著新入門的弟子練劍。他的“守勢劍法”越發圓融,劍招起承轉合間,既有守護的沉穩,又有隨勢的靈動。每當有弟子急於求成,他總會指著院角的韌星草說:“你看這草,紮根時穩如磐石,刮風時彎而不折,修煉也該這樣,急不得。”
他常帶著弟子們去星落村幫忙耕作,讓他們在田埂上感悟“水流不爭先”的道理;也會組織大家去凡俗陣法院,看陶匠如何讓星塵紋路貼合陶土的性子,聽木匠講解榫卯結構裡的“剛柔相濟”。
“修煉不是閉門造車,”雲塵常對弟子們說,“天地萬物都是老師,就看你會不會學。”
風語宗的觀星台上,蘇清顏鬢角已染上風霜,卻依舊目光清亮。她手中捧著最新修訂的《隨勢陣解》,書頁間夾著王師傅送的陶片、趙伯畫的田埂圖、陳老削的木樣,這些凡俗之物,如今都成了風語宗弟子的必修課教材。
“隨勢陣的最高境界,是忘了陣法。”她對圍坐的弟子們說,“就像呼吸,自然而然,無需刻意。當你看到山就能布山形陣,見水就能布水流陣,與天地同息,才算真的懂了。”
台下,一個年輕弟子舉手問道:“宗主,那混沌之力真的不可怕嗎?”
蘇清顏笑了,指著窗外隨風搖曳的星絡花:“你看這花,根紮在土裡,花向著陽光,卻也需要夜晚的露水滋養。混沌之力就像露水,用對了是養分,用錯了才是災禍。關鍵不在力本身,在如何用。”
這番話,與當年趙伯“順土地性子”的道理,如出一轍。
星隕閣的藏經樓裡,星隕閣閣主正翻閱著各地送來的卷宗。時空亂流帶的時間縫隙已縮小了七成,隨勢陣與流轉變通陣相輔相成,讓那裡的法則漸漸穩定;寂滅星域的古戰場已完全轉化為曆練聖地,修士們在可控的混沌環境中修煉,反而更容易領悟平衡之道;甚至連最偏遠的星村,都有人能靠著簡化的隨勢陣,讓貧瘠的土地長出靈麥。
“淩小友說得對,”老閣主望著窗外的星空,喃喃自語,“最好的守護,是讓守護的道理自己生根發芽。”
這日,流雲星域舉辦“凡俗修士交流會”,望星鎮成了主會場。廣場上,王師傅的陶窯前圍滿了人,他演示著如何在陶罐上刻“呼吸紋”,讓靈水在罐中自然循環;趙伯帶著老農們展示“節氣陣”,陣紋能根據星象自動調節灌溉時間;陳老的木甲戲成了壓軸,木偶們表演著“混沌與秩序”的故事,動作間的隨勢紋路引得陣陣喝彩。
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身影靜靜佇立。淩塵的樣貌似乎沒什麼變化,隻是眼神越發溫和,如同看透了歲月的古井。他看著眼前的熱鬨,看著那些在煙火中生長起來的智慧,看著孩子們臉上與當年丫丫如出一轍的專注,心中一片安寧。
“淩前輩?”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淩塵回頭,隻見雲塵帶著丫丫和幾個年輕修士走來。丫丫如今已是風語宗的外門弟子,負責星紋風箏的改良,看到淩塵,她有些拘謹卻又難掩激動:“先生,您回來了。”
“回來看看。”淩塵笑著點頭,目光落在雲塵身上,“聽說你把隨勢陣融入劍法了?”
雲塵不好意思地撓頭:“隻是試試,還不成熟。弟子覺得,劍也該像陣法一樣,能剛能柔,能直能曲。”
“很好。”淩塵讚許道,“劍是守護的工具,不是殺戮的利器。能懂這點,比修為精進更重要。”
交流會的高潮,是孩子們的“星紋風箏賽”。數百隻風箏升空,如同一片流動的星海,風箏線上的星紋相互感應,竟在天空中組成了一幅巨大的隨勢陣圖,引動著流雲星域的靈韻,形成一道七彩的光帶。
所有人都仰著頭,看著這震撼的景象,眼中閃爍著敬畏與喜悅。他們或許不知道,這幅由童心與凡俗智慧織就的陣圖,其穩固程度,竟不亞於星盟聖地的守護大陣。
“這才是最好的傳承。”蘇清顏走到淩塵身邊,輕聲道。
淩塵點頭,望著天空中那片星海,又看了看身邊一張張年輕的麵孔。他知道,自己可以放心了。
歲月會流逝,人物會更迭,但那些藏在炊煙裡的道,那些在尋常中悟的真,會像星紋風箏的線,一頭連著過去,一頭牽著未來,將平衡與守護的薪火,永遠傳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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