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被問住了，半晌才道："古籍中對靈界的記載很少，隻說那裡靈氣充沛，適合修行，但具體什麼樣...沒人知道。或許有更神奇的靈魚，更強大的靈獸，更醇香的美酒，但也可能...什麼都沒有，隻有無儘的修煉和悟道。"
司徒玄猛地站起身，來回踱步，酒意似乎醒了大半："這就是問題所在！萬一那勞什子靈界規矩多多，不讓喝酒，不讓打架，整天讓人打坐悟道，那老子去了豈不是要悶死？"
他越說越激動，指著天空罵道："還有那該死的召喚，隻告訴你去那裡有多好，卻不說那裡有什麼不好！這不是騙人去跳火坑嗎？一千年前，我師爺就是這樣響應召喚而去，至今音訊全無！誰知道他是得道成仙了，還是被困在什麼地方受苦受難？"
陳實看著司徒玄這般模樣，心中既覺得好笑，又有些感動。這位看似灑脫不羈的化神修士，其實對這片土地和這裡的人，有著深厚的感情。他想起這三年來，司徒玄雖然整天喝酒睡覺，卻總是在關鍵時刻指點弟子修行，暗中守護著青雲派的安全。
"司徒大哥，"陳實忽然靈機一動，"您聽說過"掃星帝君"的傳說嗎？"
司徒玄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向陳實："掃星帝君？哪號人物？老子活了千年，怎麼從沒聽說過？"
陳實暗笑自己胡編亂造的能力越來越強，表麵卻一本正經道："那是一位上古大帝，據說早已超脫此界，抵達更高層次的位麵。但他留下的傳承中說，真正的修行不在於去哪裡，而在於明悟本心。"
他繼續瞎掰道："掃星帝君認為，萬物皆有道，掃地是道，種田是道，喝酒也是道。若為追求更高的境界而放棄自己的道，便是本末倒置了。他曾言："心有歸處，處處是靈界仙界；道無所依，靈界仙界亦是囚籠"。"
司徒玄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這掃星帝君...倒是個妙人！他的傳承在哪？讓老子瞧瞧！"
陳實攤手道："傳承早已消散在曆史長河中，我隻在機緣巧合下得到一些殘篇。其中最重要的一句是："星辰大海，不如杯中酒，懷中人；仙界靈界，不如腳下塵，身上土"。"
"星辰大海，不如杯中酒，懷中人；仙界靈界，不如腳下塵..."司徒玄喃喃重複著這句話，眼中逐漸放出光來，"妙！妙啊！這話說到老子心坎裡去了！"
他興奮地抓起酒壇，卻發現又空了，便對著陳實道："小胖子，快！把窖藏最深的那壇"星塵玉液"拿出來！今天老子要喝個痛快！"
陳實應聲而去，很快從地窖中抱出一壇泥封格外厚重的酒壇。這壇酒是他用第一批星塵米精心釀製，在地窖中窖藏，吸收了大量星辰之力，堪稱他目前的巔峰之作。壇身用星辰鐵粉繪製著複雜的符文，能夠更好地鎖住酒中靈氣。
拍開泥封的瞬間，一股濃鬱到極致的酒香彌漫開來，竟在空中凝結成淡淡的星霧，籠罩了整個石亭。司徒玄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陶醉之色。那些星霧隨著他的呼吸被吸入體內，化作精純的靈力流轉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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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酒！真是好酒！"他迫不及待地接過酒壇，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碗。隻見酒液呈現出深邃的琥珀色，其中有點點星輝閃爍，宛如將整片星空濃縮在了碗中。酒液粘稠如蜜，在碗中流轉時留下淡淡的光痕。
司徒玄端起碗，卻沒有立即飲用，而是凝視著酒液中流轉的星輝，緩緩道："小胖子，你說得對。靈界或許靈氣充沛，但焉有此等契合大道自然之酒？老子若是去了，隻怕再也喝不到這等美味了。"
他仰頭將碗中酒一飲而儘，閉上眼睛細細品味。良久，才長出一口氣，眼中最後一絲猶豫徹底消散。這一刻，他周身的氣息忽然變得更加圓融自然，與這片天地的聯係越發緊密，仿佛做出了某種重大決定後，心境修為又精進了一層。
"不去了！"司徒玄斬釘截鐵道，一把摟住陳實的肩膀，"老子就留在這，喝你的酒，吃你的魚，看你掃地種田！什麼靈界仙界，見鬼去吧！"
陳實心中一塊大石落地，笑道："司徒大哥英明！我這就再去取幾壇好酒，今天咱們不醉不歸！"
"好！不醉不歸！"司徒玄開懷大笑，笑聲震得整片星塵稻海都隨之搖曳。笑聲中，他體內傳出輕微的劍鳴之聲，那是本命飛劍感應到主人心境通達而發出的歡鳴。
這一刻，陳實看著司徒玄重新煥發光彩的眼睛，知道自己成功留住了這位化神大哥。而遠在天邊的靈界召喚，在這濃鬱的酒香與真摯的情誼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小灰似乎也感受到這份喜悅，在空中歡快地飛舞著，雙翅扇動間帶起道道空間漣漪，在夕陽的映照下，美得如同夢幻。它偶爾俯衝下來，從酒壇中偷飲一口，然後醉醺醺地在空中打著轉，引得兩人哈哈大笑。
夕陽西下，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司徒玄又灌下一碗酒，抹了抹嘴，忽然正色道："小胖子，謝謝你。"
陳實一愣："司徒大哥何出此言？"
司徒玄望向遠方，目光深邃："修行千年，我差點忘了最初為何持劍。不是為了登臨至高，不是為了長生久視，隻是為了...守護想要守護的東西。"他轉頭看向陳實，眼中有著罕見的溫和，"今天你讓我想起來了。"
陳實心中一暖，正要說什麼，卻見司徒玄又恢複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嚷嚷著："酒呢？怎麼又沒了？小胖子你是不是偷偷藏起來了？"
兩人相視一笑，舉碗對飲。
星空下，酒香彌漫，笑語不絕。化神修士留界不去，隻為杯中酒，為腳下土，為心中那份不舍的牽掛。
而在遙遠不可知之處，靈界的召喚終於徹底消散，仿佛也認可了這個選擇。天地間，隻餘酒香劍意，與那份超脫常理的——化神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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