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高層的試探暫時告一段落,但林韜能感覺到,圍繞他的暗流非但沒有平息,反而更加洶湧。
他能察覺到一些極其隱蔽的、並非來自書院體係的窺視目光。那些目光更加冰冷,更加專業,帶著一種審視和評估的意味。
“是持鏡人組織內部的人……”璃通過玉片告知他,“碎片已經引起了某些派係的注意。他們正在評估你的‘價值’和‘威脅’。”
“評估?”林韜心裡發毛,“怎麼評估?不會把我抓去切片研究吧?”
“暫時不會。”璃分析道,“你目前身份特殊,與書院關係密切,又與‘那位’指她自己)有牽扯,他們不敢輕易動你。更大的可能是……嘗試接觸和拉攏,或者……利用。”
正如璃所料,幾天後,一次“意外”的邂逅發生了。
林韜在書院藏書樓偏僻角落翻看雜書時主要是做樣子給監視者看),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毫無存在感的老書吏,慢悠悠地整理著旁邊的書架。
就在與林韜擦肩而過時,老書吏仿佛不經意間,袖口滑落一枚小小的、古舊的青銅錢幣,正好掉在林韜腳邊。
林韜下意識地彎腰撿起,遞給老書吏:“老先生,您的錢掉了。”
老書吏抬起頭,露出一雙渾濁卻異常深邃的眼睛,他接過錢幣,微微一笑,低聲道:“時運流轉,鏡花水月。小友,可曾想過,眼前所見,未必為真?”
林韜心中猛地一凜,來了!
他臉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茫然:“老先生您說什麼?我聽不太懂……這錢幣挺好看的,哪個朝代的?”
老書吏深深看了他一眼,笑容不變:“嗬嗬,小友是個有趣的人。記住,有時候,一枚小小的‘銅錢’,也能照見人心。若對真相感興趣,三日後子時,後山觀星亭,或許能見到些……不一樣的東西。”
說完,他不再多言,慢悠悠地推著書車離開了。
林韜看著他的背影,手心微微出汗。這老書吏絕對是持鏡人的人!這是在招攬他?還是設下的陷阱?
他立刻將情況告知了璃。
璃沉默片刻,回複道:“是‘鏡花水月’一脈的人,他們是組織內的保守派,傾向於維持現狀,但對‘正史’的真相並非毫無懷疑。他們的接觸,在意料之中。”
“那我去不去?”林韜問。
“去。”璃果斷道,“這是一個機會,正好可以摸清他們的態度和知道多少。我會在暗中策應。”
於是,三天後子時,林韜懷著忐忑的心情,準時來到了後山荒廢已久的觀星亭。
月色如水,夜風微涼。觀星亭中,果然站著一個人影,並非那個老書吏,而是一個穿著月色長裙、麵容姣好卻帶著淡淡愁緒的年輕女子。
女子見到林韜,微微躬身一禮:“林公子果然守信。妾身映月,奉家師之命,特來與公子一見。”
她的聲音柔美動聽,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疏離感。
“映月姑娘?”林韜保持著警惕,“不知令師是?”
“家師名號,不便透露。”映月淺淺一笑,“今日邀公子前來,並無惡意。隻是見公子似乎身陷迷霧,特來贈予一盞小燈,或許能照亮些許前路。”
她說著,取出一枚小巧的、仿佛由月光凝聚而成的玉符,遞給林韜。
“此乃‘月影符’,激活後,可抵擋一次精神窺探與靈魂攻擊,或許對公子有用。”映月輕聲道,“家師讓我轉告公子,世事並非非黑即白,鏡之兩麵,皆可為真。莫要輕易被他人利用,也莫要……完全信任您身邊的那位‘守護者’。”
林韜心中一震,她這是在離間他和璃?
他接過月影符,感覺入手冰涼,蘊含著一種柔和卻堅韌的力量。“多謝姑娘和令師好意。不過,我腦子笨,聽不懂太深奧的話。誰對我好,我心裡清楚。”
映月也不強求,隻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但願如此。言儘於此,公子保重。”
說完,她的身影如同融入月光般,緩緩變淡,消失不見。
林韜捏著那枚月影符,站在原地,心情複雜。
這時,璃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邊,看著映月消失的方向,冷聲道:“鏡花水月,慣用這種故弄玄虛的手段。月影符是真的,但裡麵恐怕也做了手腳,既能保護你,也能在一定距離內感知你的狀態和位置。”
林韜嚇了一跳:“那怎麼辦?扔了?”
“不必。”璃接過月影符,指尖藍光閃爍,在其內部悄然附加了幾個微不可查的反向符文,“將計就計。正好可以利用它,反向追蹤他們的據點。”
林韜看著璃熟練的操作,心裡感歎:這幫人互相算計起來,真是心眼子比蜂窩煤還多!
“看來,持鏡人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啊。”林韜道。
“從來都不是。”璃收起月影符,目光望向遠方,“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隻是以前,所有人都被‘正史’的謊言蒙蔽了雙眼罷了。”
隨著這枚月影符的出現,持鏡人內部的暗流,終於開始顯現在林韜麵前。
而他和璃的“釣魚”計劃,也正式拉開了帷幕。
隻是,誰是魚,誰是餌,誰是垂釣者,此刻猶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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