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岩根城的街道上,東方人的外表讓暮恩頗為惹眼。不過男人們的目光一般很快又會轉到阿德麗娜臉上,暮恩已經聽到不少人在竊竊私語,推測二人的關係。
阿德麗娜倒是毫不在意這些,她興奮地觀察著身邊每一處與曙汐城不同的風貌,偶爾還會向暮恩講述自己發現的兩座城邦的差彆。
在她眼中,岩根城的街道更加齊整一些,各處的寬窄都比較統一,而且地勢相比曙汐城要平坦得多,幾乎沒怎麼見到上下的階梯與坡道。
暮恩回想起兩座城邦建立的背景,曙汐城是遠征團在無處可歸時建立起來的,想必有些倉促;而岩根城建立時,卻事先做好了完整的規劃,還有大量原住民作為人力,會產生這樣的區彆也理所當然。
兩座城邦都經曆了接近兩百年的風雨,也都被無數次翻修。許多缺陷被彌補,許多功能被更新,但是也有很多從建立之初就延亙下來的特色,一直不曾改變。仿佛一座城市也需要記住它們最真實的模樣。
暮恩偶然發現一家裁縫鋪,立刻想到了自己要買一套西方服裝的需求,饒有興趣地帶著阿德麗娜一起走了進去。
雖然已經臨近休息,裁縫鋪的老板還是欣然接待了他們。暮恩想買一整套西方的常服,以他現在擁有的錢,可以選用很優質的料子。
完全定製一套服裝需要兩周左右的時間,雖然在岩根城多待一段時間也沒關係,但務實的他還是選擇買現成的衣物改一改尺寸,這樣大概兩三天就能拿到。
阿德麗娜完美地展現出自己作為衣匠女兒的知識,在衣服的款式與材料挑選上為暮恩做出了很多建議,就連老板也盛讚她的專業程度甚至超過一般的學徒。
挑選過程中,暮恩還看到了一件絲綢製的貴族禮服,從質地和紋樣來看,應該是來自東方大陸蜀國的蜀錦,屬於相當高級的品類。老板自豪地介紹說這是他的鎮店之寶,是他生涯的最高傑作。
經過老板的許可後,他拿起那件禮服仔細觀察觸摸,發現雖然其用料的確是蜀錦,但手感和繡紋的精細度都比較差,恐怕是被綢緞莊退回的殘次品。
暮恩隨口向老板詢問了一下禮服的標價,得到的數字令他咋舌。
在東方,真正的優質蜀錦衣袍已經是隻有達官顯貴才穿得起的名品。然而,如果以他所認知的購買力來換算,這件殘次蜀錦禮服的價格比那還要貴五倍以上。考慮到殘次品原料的差價,相當於這些絲綢跨海之後價值就達到了原來的十幾倍。
而且這還是在阿諾文境內的價格,如果要出口給其他的國家,這些蜀錦的價格還要再加上幾成。
動輒十幾倍乃至幾十倍的暴利,獨占著這樣的航線,阿諾文的崛起的確是個必然。
看到老板自豪的樣子,暮恩當然不會選擇做個不解風情的老實人。他故作驚歎地向老板介紹了蜀錦的來曆,向對方表示這在東方也是不可多得的名貴品,同時對老板製衣的手藝大加讚賞。
這一點人情世故換來的結果,就是老板開開心心地為暮恩打了個大折扣。按他的話說叫做“每個手藝人都願意為優秀的鑒賞力買單”。最終原價超過2金幣的全套衣物,老板隻收了他15枚銀幣。
暮恩原本也想給阿德麗娜買一套新裝,不過她還是喜歡穿母親為她縫製的衣物。而且連裁縫鋪老板都認為她的衣服款式既好看又特彆,完全不像是農村衣匠能達到的水平。這個評價讓阿德麗娜非常開心。
在這場主客儘歡的購物結束之後,走出店鋪的東方人和少女發現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在街道的兩旁立著一些柱狀的火炬,此時已經被點燃,為周邊提供了基礎的照明。
而在主乾道的岔路口和遠處的廣場上,則立著另外一些柱子,柱子頂上似乎有類似油燈的東西,但發出的亮光卻遠比油燈強烈,足以讓這片區域中的人都能清晰視物。
暮恩好奇那上麵是什麼,阿德麗娜曾經在曙汐城見過類似的東西,因此解答了他的疑惑。
那些柱子上麵放著的是一種能夠發出光芒的魔法道具,一般被稱為魔法燈。雖然少女對魔法並不了解,但是她聽說這種道具的構造並不複雜,發出光芒的法術也是所有法術中最基礎的之一,因此這種道具的價格並不貴。
當然這個“價格並不貴”隻是相對於其他的魔法道具而言,再便宜的魔法道具也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東西。再加上魔法道具往往有著使用次數的限製,長期使用就得定期更換其中的裝置。實際上除了富庶的大型城市之外,很少有地方會采用這種方式照明。
驚歎於魔法還能這樣運用於民生角度,暮恩不禁對這種神奇的技藝更加好奇。
因為有魔法燈的存在,二人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廣場中圍了不少人。
聽說這裡經常會有吟遊詩人或者雜耍藝人表演,二人對視一眼,興致勃勃地向那裡走去。
不過等他們走近之後,就聽到了一陣嘈雜的爭吵聲。看來這裡不是有人在表演,而是起了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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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比表演好看多了。
暮恩護著阿德麗娜穿過人群,來到中心的位置,終於見到了這場衝突的雙方。
其中一邊應該是一對夫妻,男性是個看起來35歲上下的大漢,身材強壯魁梧,臉上還有幾道獸爪造成的疤痕,棕色的短發凸顯出凶狠乾練的氣質,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練家子。此時他的臉色通紅,明顯被氣得不輕。
在他身後則是一個從神態到身體都寫滿了瑟縮的女人。黑色的卷發耷拉在腦袋上,雖然麵色稍顯憔悴,但依然能看出其容貌的美豔。她的衣著頗為華麗,瘦弱的身軀似乎還有些發抖,緊緊攬著男人的手臂,簡直像是生怕彆人看不出她的恐懼。
而在這二人的對麵,一個相貌堪稱英俊的男人輕佻地站在那裡。他有一頭比埃德蒙還要明燦燦的亮金長發,仿佛要跟旁邊的魔法燈爭輝。這男人約莫30歲上下,臉上掛著一抹自信的微笑,那副神態配上他散發出的氣質,一眼看上去就像個花花公子。
但是細細觀察,無論是其實用性遠大於美觀性的衣著,還是不遜於對麵大漢多少的體型,都證明這家夥恐怕也不是什麼易與之輩。
暮恩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卻不知這感覺從何而來。這與尋找阿德麗娜時的感覺有一點像,但也隻是一點點。
那感覺稍縱即逝,茫然的東方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左臂,在一切如常中輕歎一口氣,讓思緒回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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